肅王、肅王妃、伺候丫頭,擠在外間,里間,府醫正在緊急救治西尼麗戈。
見到趙煜進門,肅王快步過來,道:“她本來都同意了,可能心情波動,多喝了幾杯,可不知……為何出了這般變故。”
趙煜道:“下官需要看看現場。”
第104章 母女
救人的事,趙煜基本幫不上忙,但查探現場,他是一把好手。
事發到現在,時間并不久,肅王從前又執掌刑部,深知關鍵。第一時間把人挪出來救治,案發現場便命人保護起來。
趙煜戴好黑紗手套,先站在門外往里看,屋里地面干凈得很。
依值夜的丫頭說,她去個茅廁的功夫就出事了,事情該是發生得極快。
“是哪位姑娘值夜?”趙煜問道。
就見大門口有個小丫頭跑著過來了,人不算漂亮,但貴在模樣機靈,眼睛里冒精氣。
趙煜問道:“姑娘今夜可發現有何不妥嗎?比如遇見預料之外的人,或者其他?”
丫頭認真想了想,搖頭。
趙煜又直言問:“姑娘值夜的時候,是在固定的時間如廁嗎?案發經過,請講一講。”
那丫頭點頭道:“回大人,婢子如廁的時間也不算非常固定,但前后總不會有太大偏差,主子們起身,會忙亂些時候,是以婢子習慣在破曉之前,去方便一次。今日婢子離開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回來時聽見屋里姑娘呻/吟聲,進門就見她胸前插了一柄匕首,倒在床上。”
“姑娘自始至終,沒見到旁人嗎?”趙煜問道。
丫頭搖了搖頭。
倒不像是有所隱瞞。
天亮前去茅廁,是她的個人習慣。
可即便如此,兇手想要得手,也需要在旁伺機而動,等她離開。
這兇徒,九成九是王府里的熟人。
趙煜進屋,見床上堆著被子,被子上染了不少血,且已經從一頭被剪開。想來,兇手是隔著被子扎了西尼麗戈一刀,救治時,醫師不敢貿然拔出匕首,又不好連帶著被子一起挪,便把被子剪開了。
細看被子的破口,行兇之人是自上而下,毫不猶豫的一刀,下手時,刀鋒與被面幾乎是垂直的。
“趙大人,”趙煜還在聚精會神的四下查探,便被肅王的隨身侍從叫了,“西尼麗戈姑娘醒了,只是傷情還不穩定。”
趙煜聞言,趕忙往西屋去。
畢竟是女眷,他不好直接往里去,在門前駐足,見床上垂著紗帳,肅王和府醫站在帳子前。
肅王問道:“是誰傷你的,看清了嗎?”
床帳里,半晌沒人說話,直到趙煜有些擔心那姑娘是不是還好,才聽見她氣若游絲的答道:“我……不確定。”
這答案,便頗有深意了。
“是誰?”肅王急切起來,“哪怕是覺得像誰,你都但說無妨。”
而西尼麗戈,卻又不說話了,好半天,才道:“我……很疼,想睡一會兒……”
肅王皺了眉頭,看向府醫。
老醫師道:“姑娘挨這一下,雖不致命,也確實要好生休息,王爺且稍安勿躁吧。”
肅王只得嘆氣,道:“勞煩您,多費心了。”
說罷,退出西屋。
趙煜在一旁,聽見“雖不致命”幾個字,心思動了動。
“趙大人有何發現?”肅王見趙煜在門口,回身示意,讓人遞上個托盤,盤子里一柄帶血的匕首。
趙煜把匕首拿起來觀瞧,發現這兇器,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便道:“恐怕,需要查王爺府上各位,案發時與誰在一起,又在做什麼了。
”
他說到這,頓挫片刻,低聲道,“但……王爺想好了麼,方才西尼麗戈姑娘的反應,可不大妙啊。”
肅王看著趙煜,見他一雙柳葉似的眸子晶亮亮的,不錯眼神的定睛與自己對視,片刻,反應過來他是何意。
西尼麗戈似乎是看見了兇手的,但她愿說,這其中的原因往深處去想,讓人不寒而栗——整個肅王府,西尼麗戈認識的就沒有幾人,黑燈瞎火的情況下,她一眼就能認出來的更沒幾個。
而這人,她偏偏認出了,又不說……
趙煜看肅王的表情,知道他明白自己的意思了,問道:“王爺恕罪,但請問,王爺今夜宿在哪里了?”
肅王嘆口氣,道:“今夜與她多說了幾句,她又喝多了,安頓下,都已經過了子時,本王是獨自宿在書房里了,”頓一頓,索性直言道,“沒同王妃在一起。”
但這事,懷疑終歸只是懷疑,尚且沒有證據。
更何況……
趙煜道:“王爺,此事……把消息鎖住,最好還是不要徹查了吧。”
他說完這話,肅王一愣,遂就突然笑了。
趙煜給他笑得莫名其妙。
肅王拍拍他肩頭,道:“本王一直以為你雖然執法無私,視野卻也就只局限于案子上……近來才發現,原來是本王誤解你了。”
趙煜也笑了,笑容帶出幾分苦澀:“若堅持執法無私,要以三國百姓的疾苦墊腳,這無私便是最大的自私。”
北遙公主,在炎華王府,夜刺通古斯族長之女,事情若是一經查證屬實,后勁兒可大著呢。
“殿下……”趙煜猶疑片刻,還是問了,“王妃自嫁予殿下之后,與北遙……是否還有勾連?”
這話問得明白且無禮,還不如直言問肅王,肅王妃是否是北遙安插在炎華的細作,和親是障眼法,私下,一直在伺機而動。
趙煜與肅王妃寥寥數面,但能察覺出,她性子并不沖動,不會因為爭風吃醋,就貿然出手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