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趙煜覺得這還不夠,他低喝一聲:“什麼人!”
緊接著,便沖出房門,一躍上了屋頂。
趙煜當然不是真的想捉住周重。
只不過,驚覺之后,再讓周重逃脫,無形中讓周重覺得一切更真實了。
趙煜站在屋頂上,目送一人的背影,黑衣一襲,隱沒進遠處的樹影里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沒話說,全靠自己悟。
第91章 誤區
趙煜飛身上屋頂,沈澈便也緊跟著上來了,見他怔怔的看著周重離開的方向出神,便知有事。
“怎麼了,”沈澈問道,“要追麼?”
趙煜心思沒在的搖了搖頭,片刻,才突然自嘲似的笑了:“查案多年,時時刻刻提點自己別入誤區,到頭來,還是大意。”
沈澈不明所以,走到他身側,道:“先下去再說。”說罷,在他腰間一帶,讓他傷腳借力,二人輕飄飄的落地。
三兩也從房頂跟到地上,嘰咕著,等趙煜指示。
趙煜偏頭看腳邊的胖鳥,覺得它好像又肥了,自從來到刑部,它就成了寵物,不知多少人想“討好”它:“你今兒警醒著,若是再有人翻墻走瓦的,就示警,無論是不是熟人。”
說罷,隨沈澈進了屋里。
沈澈見他還瘸,也不放手,一直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才倒一杯溫水遞過來,而后就坐在他對面。
趙煜不再逗悶子,直言道:“殺害左朗的兇手,你我都沒看見到底是誰。”
沈澈一怔,意識到確實是的。
當日他只見那狐貍面具沖出屋子,而屋里的左朗奄奄一息……
后來,就連那狐貍面具都曾問過:“太子殿下哪只眼睛看見我殺左朗了?”
“當日,將軍墓被炸,足以說明,除了狐貍面具之外,暗中還有另一股勢力,”趙煜捏著眉心,“我對江吟風……確實犯了刻板定型的錯。
直到剛才,看見周重穿夜行衣的背影,才發現他自身法到身形都與當日,硝煙中逃走那人極像。”
還記得當日與沈澈回到府衙,周重并沒在休息,反而是從門房里出來的,當時還以為他擔心在等。
如今再看,若說他也是才趕回府衙,便也說得通。
這一番言論之后,二人同時陷入沉默。
若周重殺害相府的總廚、殺害左朗,那麼他背后的人……
會不會是繼大皇子之后,繼續與通古斯暗通的那人。
趙煜早就覺得自己身邊有人“不安全”,荻花鎮這一趟,他的行蹤本沒公開,但他前腳到鎮上,后腳便有人前來襲擊,問題定是出在身邊人身上。
原來是他麼。
若是這樣想,他拉扯通古斯與北遙的殉道者,就目的論,似乎是希望挑起通古斯與炎華的戰亂,好讓北遙從中得利。
那麼他的上線是誰……
趙煜有所懷疑,卻半點證據都沒有。
沈澈坐在他對面,一直沒說話,這時突然站起來,走到趙煜身前,接過他手中的水杯,轉身穩穩當當放在桌上,下一刻,輕柔的將他擁進懷里。
趙煜坐著,耳朵正好貼在沈澈心口,心跳聲聲聲入耳,讓趙煜覺得安寧。
而后,太子殿下的聲音,透過他的胸腔傳入趙煜耳朵里:“我從來都是信你的,給我一點時間……”
其實,剛才經過周重一番鬧騰,趙煜上頭的火氣,早就散得差不多了,也虧得沈澈又提起來。也不知是因為幽柔的燭光下,氣氛莫名繾綣,還是某人吃準了趙煜的嘴硬心軟……
溫柔、又幾近懇求的口吻,讓趙煜徹底投降了——久別重逢,又何苦逼他呢。
第二日一早,刑部衙門升堂。
從周重到堂下的人犯,都看出來,今兒尚書大人心情不怎麼好。堂外艷陽高照,堂上氣壓低得讓人胸悶。
趙煜升堂,直接下了一個結論——至使群臣發瘋喪命的,是曹隱壽宴上,炙手可熱的那道菜肴。諸位大人病從口入。萬幸的是,菜肴送入宮里,皇上沒吃。
話畢,他把重點轉回鄒主廚被害案上,一番闡述,案情的因果竟如親眼所見一般。
這件案子里,那“被迷暈”的小廝就是賊喊捉賊的罪魁禍首,而他,在整件事件中,也并非如自己所言的那般無辜受挾持。眾臣出事,朝堂必將徹查,他與鄒總廚不可言說的惡事即將面臨東窗事發的危機,二人都焦急不已。
而他的如意算盤,則是把屎盆子都扣在鄒總廚腦袋上:是以才制造出自己與莫霜一同被困于菜窖的假象,好讓神志不甚清晰的莫霜,為他做出一直不在兇案現場的證明;中途,他趁著莫霜藥效發作,昏昏沉沉的空檔,跑到鄒總廚休息的地方,將早就已經被他迷暈的鄒師傅殺害。
可完全沒想到,計劃剛開始,刑部衙門突然來了人,打亂了他的計劃。
趙煜說著,淡淡的看了一眼周重,又繼續道:“你更沒想到,鄒師傅會自裁。”
此時,趙煜當然不能挑明,鄒總廚并非自殺,而是死于周重之手,那所謂里外都上鎖的房間,不過是周重制造的假象。他是第一個闖入案發現場的人,所謂密閉上鎖的房間,本就是個偽命題。
小廝被趙煜道破心思,跪在堂下,臉上不動聲色,眼神里卻已經顯出了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