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臉打得啪啪的。
傍晚在曹相府上,他著實捏了一把冷汗,覺得趙煜灑茶水這事兒蹊蹺。是不是自己衣裳上面有什麼線索,被他發現了?
現在再看,線索這事兒該是自己嚇唬自己的,可二人斷袖,眼見耳聽,真得不能再真了吧。
萬沒想到,沈澈會跟自己的一件衣服爭風吃醋……
趙大人,您可別把下官拉下水吧,誰知道太子殿下在您這兒吃了癟,會不會私下給我小鞋穿。
他眼看沈澈賠禮道歉沒收效,漸而要不滿了,趙煜三番四次的不給太子殿下臺階下,太子殿下的勝負欲,越發難以壓制了。
就見沈澈剛才想拉趙煜手腕,一把拉空,也腕子一翻,直接便向趙煜手肘抓去。看起手的勢頭,已經內藏了擒拿招式。
趙煜功夫是不及沈澈,但也不至于一招就被制住。
他冷哼一聲,墜肘墊步,雖然跛著腳,但身形依舊靈活,眨眼就繞到沈澈背后,屈指往太子殿下手肘的尺神經上彈去。
這尺神經若是被彈中,整條手臂要酸麻許久。
趙煜指尖下一刻便要碰到沈澈衣裳,就聽太子殿下“呵呵”輕笑一聲,直接轉過身來,合身就往趙煜身上撲過去,毫無招式可言,熊瞎子抱樹一樣,把趙煜抱住了。
周重在房頂上都看傻了——太子殿下私底下這麼不要臉。
趙煜也沒想到,在他懷里愣了一下,緊接著膝蓋一曲,就往沈澈小腹上頂去。
嚇得沈澈趕忙放開懷里的人,向后躍開一步,叫道:“斷子絕孫腳?阿煜,不至于這麼氣吧。”
趙煜冷笑,抬起的那條腿招式沒使老,膝蓋一松,變成一記彈腿,往沈澈胸前蹬去。
沈澈只得右掌由上往下壓,想泄掉趙煜的一蹬之力,可眼看他手掌要碰到趙煜腳腕,閃念間,想起他腳傷沒好,手里動作一頓。
高手過招,成敗總在須臾。
下一刻,被趙煜一腳蹬在胸口。
當然,此時二人動手,不像平時打架,趙煜這一腳,一成力氣都沒有,就只是貼上沈澈胸口,重重一推,把他往后送開幾步。
可太子殿下,見風就起浪,極為夸張地捂著胸口一陣咳嗽。
趙煜叉腰站在他面前看著,既不關心,也不勸慰。他面上不動聲色,全是因為周重在屋頂看,心里卻早就柔了下來——須臾之間,他還能記掛著自己的腳傷。
另外一邊,太子殿下自己“演”了半晌,也沒能打動眼前這位,氣餒了,袖子一甩:“罷了罷了,怎麼道歉都不行,”說著,他在屋里轉悠,“都怪周重,找個機會把他弄得遠遠的,眼不見心不煩!”
周重在屋頂上聽得直翻白眼,心道,倒也不算白來,不僅確認了趙煜沒懷疑自己,還知道自己近來在太子殿下面前須得好好夾起尾巴。
免得惹了什麼無妄之災,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自家大人這軟硬不吃的脾性,也真是難磨。
周重在房上著急,屋里這倆可一點消停的意思都沒有,趙煜怒道:“你假公濟私,有脾氣沖我發,動我的人,算是哪門子好漢?”
沈澈打了個哈哈:“你的人?誰是你的人?”
周重聽得直掐人中,心道,大人您可快閉嘴吧。
再看沈澈,撣撣衣襟上被趙煜踹出來的鞋印,往趙煜身前走,一言不發,氣勢瞬間高漲,把趙煜剛才連太子都敢打的氣焰壓下去不少:“你都是我的人。
”
“誰……”趙煜剛想反駁,沈澈突然在他唇上極快的一貼。
“你,就是你。”親完,太子殿下微微笑,定定的看著趙煜,目光里三分狡黠,三分欣賞,還有四分得意洋洋。
趙煜的臉瞬間就紅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知周重在房頂看戲,總之就是血氣往上涌。心道,沈澈這小子臉皮是真厚,平日里斯文和善的模樣,九成九是因為頂著太子的名頭,才裝出來的。
果不其然,下一刻,沈澈就更臉皮厚了,把趙煜狠狠抱進懷里念叨:“你別生氣了……嗯?好不好……嘛?”語調哼哼唧唧,說不出的黏糊。
說著,又把頭埋在趙煜頸側蹭。
趙煜忍著癢癢想躲開,沈澈伸手扣在他頸后,就勢貼上趙煜耳畔,聲音又低又柔,“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有些事情,我自己都還沒鬧清楚,心里亂,不知該怎麼對你說……”
趙煜沒想到,他能當著周重的面兒,把話題偷偷扯回來,想接話又怕周重發現什麼端倪。
奸詐!
這一瞬間,趙煜覺得周重討厭。
非常討厭。
又覺得自己腦袋大概是進水了,才被沈澈帶得跑偏了。
“放開。”趙煜道。
“你不生我氣了,我就放開。”
還沒完沒了了。
趙煜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右手從沈澈肋下穿過去。
沈澈晃神之后,驟然欣喜,以為趙煜要回抱他。
可下一刻,太子殿下覺得自己還是太年輕了——趙大人伸手,只不過是為了吹鷹笛。
笛聲尖嘯,沈澈耳朵要聾了。
趙煜笑得很陰險:“三兩好久沒見殿下了,想你呢。”
想要把周重嚇走,哪里用得到讓他看這些真真假假的逗悶子戲碼?
三兩出馬,足矣!
果不其然,趙煜話音落,便聽見遠處不知那棵樹上,三兩遠遠的回應一聲,緊接著,便是房頂一陣極輕的響聲,聽得出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