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的時候,他偷偷喜歡將軍,但他被動,陰差陽錯的以為澗澈待他只是莫逆,而今,才知道,將軍心里滿滿的都是王爺。
吃過前世的虧。
顯然,這輩子,太子殿下可比將軍坦蕩率性多了——既然在意、既然喜歡,就要守住、護好。
最重要的,是要讓對方知道。
可他越是如此,趙煜心里反倒越不是滋味。
隱約覺得沈澈近來變得很怪,但具體是哪里怪,又想不通。
“別想太多了,喝藥休息,”沈澈把杯子遞在他手上,“再作踐自己身體,孤就日日來刑部盯著你。”
現在也差不多是“日日來盯”了吧。
趙煜一邊腹誹,一邊暗自覺得其實這感覺挺受用的。
太子殿下的好,在于他的招欠和溫柔非常適度,且切換得宜。這會兒,溫柔貼心,就好像剛才發脾氣扛人和在人家耳際招惹的事兒,都不是他干的。
趙煜正待老實聽話,可老天好像偏要跟他的身體作對。門口“篤篤”幾下輕響,緊跟著“咕嚕咕嚕”兩聲哼唧。
聽就知道,是三兩在敲門呢。
不等趙煜有所動作,沈澈兩步搶到門口拉開門,遮眼的黑紗沒有摘,卻居高臨下的和門外的海東青“對視”。
獵鷹,對于氣場的敏感度,遠高于人。
瞬間就悟出了真理——這人平時被自己攆著欺負,大約從來都是讓著它的。
現在,它雖然不知自己錯在哪里,但它確定,肯定哪兒沒做好,真惹到這位了。
眼看抵受不住太子殿下的怒氣,要敗下陣來。
趙煜非常適時的給它解圍:“不怪它,是我當初囑咐它,一旦有消息,就第一時間回來告訴我。
”
眼看主人說話,三兩瞬間胸脯挺了、腰桿兒直了、氣焰都無形中高漲了。不再理會沈澈,一躍自他頭頂掠進屋里,落在桌上,拍拍翅膀,鷹仗人勢的看著沈澈。
趙煜此時已經點燃了燈燭,道:“我托付一位朋友,在江湖上查點事情,看來是有結果了。”
乍一聽趙煜還有江湖上的朋友,沈澈有些詫異,轉念一想也對,這人近十年的時間走南闖北,總會積累一些朝堂之外的關系脈絡。
趙煜自三兩腳上取下個小竹筒,放它飛走了,一邊打開內里的信,一邊繼續道:“若工部的火器圖紙也被私販出去,太子殿下認為那些游牧子們,是在何處造的火器?”
原來是這茬!
這事兒,沈澈也想過。打造火器,對工匠坊的器具設施要求極高,可通古斯是游牧族,總不能背著工匠坊,東奔西走。這樣一想,最大的可能性便是,武器還是炎華境內鑄造的,而且極有可能在僅與通古斯一關之隔的地界兒。
這樣的地方,除了如今正困于戰火的坎澤,還有一個名叫獰泉的地方。
沈澈日前也派人去查探了,結果還不明朗。
等了半晌,他不聽趙煜回話,便關好門,直接把眼罩扯下來。就見趙煜拿著信,怔怔出神。
本來,趙大人眼看消息傳來,臉上是帶出幾分笑意的,可隨著他看信,那少得可憐的丁點笑意便逐漸凝固在臉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沈澈:不是扛豬仔,至于是扛什麼,見仁見智。
趙煜:……?
第78章 溯源
沈澈見趙煜這副模樣,也不問他了,直接湊過去看。
工匠坊確實在獰泉,而且,不是私場,最近一筆有問題的交易,時間是在初秋。
換言之,有人明目張膽的在官府的火器工坊里私造私販,并且,是賣給外族。大皇子是在春季薨逝的,而火器私販外族一事,并沒有因為他的殞命停止。
沈澈看一眼趙煜,見他皺著眉頭,也不知在想什麼。
抽過他手里的信件,疊起來收好,道:“有進展是好事,但無論事頭多繁雜,你先休息。”說罷,也不等他反駁,推著他的肩膀,便往床邊去,“趙大人若是孤枕難眠,孤可以給你當個床伴兒。”
趙煜從來也沒覺得沈澈骨子里是什麼規行矩步的正經人,萬沒想到,這麼不正經。
“不必了,”趙煜麻利兒自行鋪床,“殿下一樣辛苦了整日,還是也快休息吧。”
沈澈聽他竟然還好好的回答,終于繃不住笑出了聲,倒是沒出什麼新的幺蛾子,道:“好夢。”說著,轉身離開,到燭臺前將蠟燭吹熄了,屋里便瞬間又暗下來了。
還不等趙煜要感嘆這家伙可算要離開了,他就發現自己還是太單純了!
只見太子殿下走到臥房外間,直奔屏風后面的小榻去了,月色正好灑在屏風上,透過屏風投射出朦朧的影子——沈澈這家伙,分明是躺下了!
“孤得盯著你,省得我前腳離開,你后腳就又蹦起來。”沈澈道。
趙煜徹底無言以對,好像怎麼對答都不合適,便索性閉嘴,往床上一躺,臉朝里,好好睡覺。
終歸是累了,加之空青的藥物發揮作用,剛才他熬得緊繃的神經不一會兒松弛下來,過不多久,也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極沉,久違的安寧,半個夢都沒做。
一覺醒來,天光大亮。
趙煜起身,緊接著就環視屋內——屋里沒人,昨夜睡過人的小床,已經被收拾得板板生生、干凈平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