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呢,只要廉王妃把話茬往這上引,常襄郡君便會不動聲色的把話題岔開。
為何這般?
深想,里面的門道便有意思了。
宴請,在一種看似融合,其實違和的氛圍里結束了。
趙煜沒坐馬車,踱步沿著玉帶河邊的小路,往刑部走。
深夜,月色灑在他身上,攀上臉頰,給他本來清透干凈的面龐,掃上一層柔光。
只赴宴這一遭,沈澈……張羅出這攤事情的目的,他便看得再清晰不過。
他沐浴在晚風里,暗想,當年的舊事該是個極為黑暗的故事……
突然“嗖——”一聲破風利響,擊碎了他的思緒。
趙煜下意識偏頭。
暗箭一擊落空。
“鐺——”一聲響,□□正釘在跟在他身后的空馬車上。
趙煜眼神立刻凌厲起來,只見河岸邊,影綽綽的站了十余人。
他暗暗嘆了一口氣,無聲的吐槽——看來是對方知道他的身份,怕被他觸及不愿提及的過往,要下殺手了。
他今天赴宴扮作書令史,一身文生打扮,平日里為三兩落腳的護臂更是沒戴。
一雙袖子滴了當啷,飄逸是真的,礙事也是真的。
他一邊把袖子往上卷,一邊向河邊那幾位道:“諸位是打劫呀,還是索命呀?”
話音落,眼前黑影一閃。
一人飄身穩穩落地,擋在趙煜身前,向一眾兇徒朗聲道:“甭管是什麼,你們招惹我家公子了,是束手就擒,還是要我動手?”
正是沈澈。
他來得及時,若說恰巧……鬼都不信。
一瞬間,趙煜恍然,自己怕是太子殿下魚鉤上的餌呀。
雖然他救護得及時,但是……
趙大人看著這人的背影,依舊恨得牙癢癢,想狠狠一腳踹在他屁股上。
作者有話要說:
沈澈:阿煜,這已經是你第二次想踹我了。
趙煜:何止兩次……
第40章 夜斗
想歸想,趙大人自然不能真的這麼做。
他站在沈澈背后默不吭聲。
太子殿下聽背后的人沒聲音,瞬間就猜到,自己的伎倆被他看破了,向他陪笑道:“萬全之策,事情了了給你賠罪。”
趙煜冷哼一聲沒說話。
下一刻,沈澈只覺身后趙煜突然有所動作,緊接著便是一陣疾利的破風聲,沈澈分辨得出,這是趙煜打銅錢鏢的聲音。
呼應而來,是“錚——”一聲清脆撞擊。
銅錢撞上一支□□,在沈澈身前一丈距離落地。
趙煜朗聲道:“暗箭傷人,卑鄙。”
說著,他像一只靈巧的貓兒,幾乎不出半點聲音,掠過沈澈身側。急行帶出的風,撩動了太子殿下的衣角。
其實,自從白天,他心里就隱約有一股怒氣,這股火氣終于在廉王府里被郡君的表現添柴加火,事至此時,到了熊熊燎原的地步。
細想,常襄郡君為何能在一日之內便知道趙煜的真實身份?
趙煜無論如何都不信,她有能耐一夜之間就查清自己的底。
回想趙改邪的名號,一早就被錄入刑部的名冊里。
能讓趙煜火冒三丈的,歸根結底還是沈澈——
與其說沈澈做事滴水不漏,是做給郡君看,更不如說,是為了迷惑趙煜才對。
好讓他安安心心的一步步走在他的計劃里,看到他想讓他看到的事實。
上輩子,他就被他算計。
身受重傷,一口氣吊了三年,最后還是沒了命。
他雖然帶著他四處求醫,給他千般萬般的歉意呵護,卻執意不肯言說到底為何背刺他一劍。
如今,他依舊這樣……
半句交代都沒有。
他趙煜是什麼,又是棋子嗎?
想到這,他便往腰間一摸,卻摸了個空。
怒氣沖頭,一時忘了,他是以趙改邪的身份赴宴,佩劍自然沒帶。
但這檔口,箭在弦上,他只得伸手入袍袖,抽出一直收在袖子里的折扇。
趙煜氣勢洶洶,那射冷箭的刺客當場瞠目。
他沒想到刺殺目標不僅來了幫手,而且本身功夫就不弱——先是躲開了冷箭,后又以一枚銅錢,打落了□□發射的快箭。
顧主的信息里可不知這麼說的,只說他是個略通拳腳的文生啊!
刺客更沒想到,他愣神的功夫,對方就已經沖到他面前了。
深夜涼月下,一雙眼睛凜光生寒。
刺客當機立斷,弩交左手,右手便去抽配刀,可刀鋒尚未出鞘,便“啪”的一聲,緊接著,手腕上一陣鉆心的痛楚。
一瞬間,他分辨出自己腕骨只怕已被對方一擊敲碎,可他竟沒看清對方用了什麼招數。
腦海里殘留的影像,讓他恍然覺得,眼前這皮相好看,眼神卻冷得像兩把刀子的小白臉,根本就沒用有什麼招式可言。
就是非常直白的一擊,可他就是沒躲過。
高下立見。
一擊之后,趙煜也心知肚明了。這人武功算不得一流,八成是狙擊暗殺型選手,想來對方是得來的信息有限,輕敵了。
眼看這對手功夫不濟,江湖經驗還是有的——風緊扯呼,三十六計腳底抹油。
這人轉身便往同伴那邊奔去。
他的幾名同伴,也已經抽刀在手,一擁而上,要為他作掩護。
趙煜自然不能讓他跑了,腳下使個絆子,一腿橫掃在那人膝蓋側面。
對方一聲慘呼,摔倒在地。
膝蓋已經被趙煜踢得錯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