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先生。”景行站起來,恭敬地把一疊文件遞給他:“這是關于并購藤原的所有資料,我已經全部又重新梳理了一遍,因為部門的疏漏,確實存在一些問題,所幸發現得早,事情還不算棘手。”
程嘉越將外套遞給傭人,接過文件坐在沙發上隨手翻了翻,將標紅的地方都認真看了一遍。
“這些都是待解決的問題?”
“不是。”景行說:“還有一些是合同本來就存在疏漏的地方,我擔心這些會演化成之后的問題,就都標了出來,準備趁這個機會一并改了。”
“嗯。”程嘉越點點頭站起身:“走吧,我們去書房。”
文心在房間有一搭沒一搭地跟魏淮洲聊天,他負責有一搭,魏淮洲負責沒一搭。
終于,文心被他輪回一般的回復速度磨到沒脾氣。
[困就繼續睡,你男朋友還沒苛刻到需要你大清早的被迫營業。]
打完一行字,覺得口渴,便起身下樓去了廚房。
魏淮洲過了快十分鐘才回復:[不是被迫營業,是我主動獻身。而且我可沒睡覺,在忙正事呢。]
文心將水杯放下,隨意靠在料理臺:[什麼正事,帶孩子?]
魏淮洲:[帶孩子才是被迫營業/大哭]
魏淮洲:[我在準備給我家小炮仗寄的東西,以慰他的相思之苦。]
給他寄東西?
文心:[什麼東西?]
魏淮洲:[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
文心:[……]
文心:[拒收。]
魏淮洲這次秒回:[別啊!好東西!不收后悔一輩子,男朋友的快遞,收不了吃虧收不了上當。]
文心嗤一聲,正準備接著損他兩句,就聽見外面低低的說話聲傳來,以及下樓的腳步聲。
是程嘉越和景行。
文心下意識摁掉手機屏幕,廚房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程嘉越將景行送到門口,景行接過文件轉身準備離開,才走出兩步,忽然又想起什麼,轉身叫了聲程先生。
“還有事?”程嘉越問。
景行說:“今年的新年也快到了,我爸媽想讓我回家過年,大概過幾天就會出發。”
“嗯。”程嘉越點點頭:“辛苦了,早些回家休息也好。”
“應該的。只是可能沒多少時間替程先生挑選禮物了。”
說到這里,景行勾唇笑了笑。
“今年送給文小公子的新年禮物,程先生要不要自己來?”
70 不原諒
景行很快離開了。
程嘉越揉了揉眼角, 準備往廚房拿瓶水,一轉身,就見門口站著一個瘦高的人影, 一聲不吭,不知道自己在那里站了多久。
是文心。
程嘉越腳步一頓:“思遠,你還沒有睡?”
文心看了他一眼, 依舊沒有開口。晃了晃沒有喝完的碳酸飲料, 腳步散漫地往樓上走,在路過程嘉越身邊時也沒有停頓。
就像完全當他不存在。
程嘉越不自覺攥緊掌心, 閉了閉眼,再睜開時, 眼底的無奈與不堪濃得幾乎化不開。
文心在樓梯口時停了下來,轉頭淡淡看著他。
“那些禮物, 我回國之后會還給你。”
“那些已經是你的了,你,不用還給我。”
文心充耳不聞, 轉身上樓。
程嘉越盯著他的背影,一字一頓:“思遠, 我們是兄弟, 你真的打算要一輩子這樣跟我做同一個屋檐下的陌生人嗎?”
“我們算哪門子的兄弟?是血型一樣, 還是親爸親媽一樣?”
文心站在樓梯上, 兩手抱在胸前用一種俯視的姿態從上往下看著他,扯著嘴角,笑容嘲諷到了極致:“更何況, 我們可不是什麼陌生人,我想,用仇人來形容,會更貼切吧?”
“思遠,我到底要怎麼做,你才可以原諒我?”
“你什麼都不用做。”文心嘴角抿得筆直,連最后一絲笑也消失的干干凈凈,滿眼只剩下毫不掩飾的厭惡與抗拒。
“因為我,絕對不會原諒一個連對才十三歲的“弟弟”,都下得去手的畜生!”
擲地有聲,果斷又殘忍。
但是如果對象是他,那麼不管文心做什麼,都不用感到不忍心。
這句話就像是對程嘉越最后的判決書,他逃避了五年的事,終于還是從文心口中說了出來。
一瞬間,預想中的痛苦并沒有到來,反而更多的是一種麻木,甚至在這一刻,他還有心情自嘲,原來他已經逃避了這麼久,當了這麼久的膽小鬼。
“你說的對。”程嘉越看著他的眼睛,表情是不合時宜的平靜。
文心皺著眉頭,沒興趣跟他繼續回憶童年。
“我會跟爸和阿姨說,把我們這些年為什麼關系惡化的原因告訴他們。”
程嘉越對他的不屑并沒有放在心上,也不管他是不是在聽自己說話,只是一意孤行的,想把自己愧疚與彌補,都告訴他。
“對你來說,我確實就是個畜生,那件事我不否認,也從來沒有想過否認。你說得對,錯了就是錯了,什麼理由都沒有辦法掩蓋已經犯下的錯誤。你才是受害者,我這個加害者卻一直在逃避。”
“讓你白白承受了這麼多年的委屈,我很抱歉。”
“你想的太多。”文心打斷他自以為是的懺悔,靠在門邊不耐煩地看著他:“你以為你是誰?別把自己的影響力想得那麼大,你在我這里,壓根兒什麼都算不上!”
程嘉越:“那你為什麼一直不肯把這件事告訴阿姨和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