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從未見識過的殺氣,猛烈到他肯定自己無法全身而退。
“請,請問你為何而來?”相比于墨云曠,阿鼓竟然出了聲。她不是習武之人,并不能察覺到將整間屋子籠罩的壓抑氣氛。
“我為我后半生而來。”來人的嗓音有些清脆,聽著有些耳熟,可從中墨云曠聽不出任何的情感起伏。
這叫他有些不確定,只能讓阿鼓再問兩句。
“那若是求得你所求,你又要往何處去?”阿鼓繼續開口詢問,女孩稚嫩純真的聲音在整間屋子里格外清晰。
來人停頓了片刻,隨即答道:“自是去追求我畢生所追求之物,你能助我?”
來人對著墨云曠詢問,不過這問題墨云曠不可能回答,他只能指示阿鼓將自己之前寫的折的紅符遞給對方。
阿鼓也確實照做了,對方將其接過卻也沒有打開,反而是繼續開口:“你會助我嗎?”
對方還在問。
墨云曠看著紗簾后的模糊人影,他愈發覺得眼熟,可這語氣……
正想著,那人竟是一躍而起,輕而易舉就跳到了高臺之上,將阿鼓嚇了一跳,趕忙叫他下去。
只是來人并未理會,他看著面前坐著的墨云曠,眸色閃爍片刻,突然肯定道:“你是男人。”
這下墨云曠是徹底聽清也肯定對方是誰了。
他哼笑一聲,將頭上的斗笠摘下,沒了紗簾的遮擋,他對上了少年清澈的眼眸。
“小白,我說我們還挺有緣的,你說是不是?”
墨云曠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對方,他抬起那雙桃花眼含笑著看向對方,片刻,周遭的寒氣散去,讓墨云曠吊著的心緩緩放下。
“你倒是膽子大。”少年的白發在燭火的倒映之下散發著奪目的光亮,可其面容卻因此掩入黑暗之中,“為何在這?甚至還假扮神女?”
“因為一些私事。”墨云曠并未和對方坦明,不過他對于小白倒也放心。對方和自己一樣是剛來南疆之人,不可能是他要找的人。只是他對于對方來這有些好奇。
“不過你又是為何來這?你不像個迷信的人。”墨云曠很肯定,他與少年這兩年,對方的性格他也是熟悉,不信天不信命,也不信人。
“你還說。”
白發少年反手取了個貢品丟進嘴里,下一刻眉頭一皺,似乎是覺得難吃,“我本想看看是哪個在這招搖撞騙,想著若他騙我我便把他舌頭給拔了,誰想是你這小子。”
“那我還真是……走運啊。”
墨云曠想著就有些后怕,也怪不得對方帶著一股子殺意來的這,原來本就是想取他這條小命的。想到這墨云曠忍不住舒了口氣,幸好自己命大。
“你這打扮不錯,挺配你這張臉。”
少年瞧了墨云曠一圈,看的很是認真,“不過差了一點……”
“差了什麼?”墨云曠沒聽明白,面露疑惑。
“……稍等。”白發少年說罷便起身一躍而下,很快便出了門,身形消失在了門外。
一直等到傍晚對方才回來,手中帶了些東西。
少年又躍至墨云曠跟前,將手中的花展示給對方。那是在南疆很常見的花,花葉鮮紅,花芯卻是雪白,相襯之下更為奪目鮮艷,其香味很是清新,不像其看上去這般張揚。
“給你。”
少年本想遞給墨云曠,但想了想干脆親自給他系在了腰間,其銀鈴之上血紅的花瓣肆意綻放,相得映彰,更有種神圣的意味在。
“這是什麼?”墨云曠雖來南疆見過這花,可并不知它是什麼?
“其名神儡,只生長于南疆,鮮紅的花瓣好似人的鮮血,可其芯子卻堪比冬日白雪,南疆古老祭祀都會在其腰間別上一朵,象征著神明純凈的內心。”少年講得很是細心,他一動不動地看著墨云曠,面色竟是恍惚了一下,許久才將手伸回,不再言語。
看出對方的心情有些低落,雖然對此感到詫異,墨云曠卻還是安靜了下來,讓對方在一旁靜靜地坐著,直到外邊的天徹底變黑。
“你早些回中原吧。”不知過了多久,墨云曠聽到對方開口,語氣沉緩了許多,“回中原,安心地過下半輩子,這是我對你的忠告。”
“可是……”
“不用同我說什麼,你我不是一路人,雖然我很喜歡你。”
白發少年緩緩起身,突然伸手在墨云曠的頭上輕輕撫摸了一下,其掌心并不寬厚,可墨云曠卻莫名感受到了一股慈愛。
一瞬間,墨云曠甚至覺得自己的感覺錯了,可沒等他再回味對方便已經將手挪開,隨即便朝著門口走去。
“下回見。”看著對方雪白的背影,明明只是個少年,卻盡透著滄桑。
對方聽到墨云曠這話,身形頓了頓,緊接著竟是哼笑了一句,開始唱起了歌謠。
這歌墨云曠聽過,是中原的歌謠,有關于武林正道。
大抵是講了一個少年懲奸除惡的故事。
這個少年啊,他自山中來,
一柄長劍啊,斬八方妖魔。
河岸那美人,芳心暗許矣,
只是那少年,劍心比山堅。
懷中美人默,少年唉自嘆,
世俗之物云煙爾,唯有劍心與世存。
晚間,阿鼓靠在一旁正休息,墨云曠本也想閉目休憩一回,誰想剛閉上眼,一記動靜就從屋外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