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是前半生的流浪還是到了無峰劍派后每日練功學藝,簡書從未有過歸屬感,順風順水的人生總是讓他失去了對所有人和事的興趣。
唯獨面前這人是個例外。
每當對方喝醉酒拉著他胡言亂語亦或者兩人獨處時覺得無聊冷不禁講個笑話,都讓簡書覺得歡愉自在。
“為什麼……”簡書頷首靠近墨云曠的臉,臉上滿是無奈,最后在對方額間輕輕留下一吻。
寂靜的房內許久才響起一道嘆息。
“墨云曠,留在我身邊吧。”
他從來都不是個正人君子。
深秋的景象總是些許蕭條,簡書踏著枯葉獨自前往無峰劍派。
無峰劍派乃江湖第一大派,內外分為三層輪回。
第一層“朽道”皆是外門弟子,只收有仙緣之人,第二層“祗道”乃內門弟子,皆是仙緣濃厚且自身極有天賦亦或者得到各位長老賞識之人,而最內層“無修”只得是各位長老和他們的首席弟子們居住之地,而簡書身為無峰師師尊的關門弟子,從最初踩在了眾人奢望一生都可能無法踏及的仙家之地。
他是氣運之子。
許久未回無峰劍派,簡書對這邊依舊沒有什麼懷念,倘若不是那件事他或許還是不會回來。
前幾日他收到了來自長老們的信件,其中提到了胡府老爺之死和其大少爺失蹤一事。而一切都是胡府二少爺跪在無峰山腳一天一夜求來的,他希望無峰山為自己主持公道。
而對方所指的邪教中人多半就是說的墨云曠他們。
長老來信也無非是想讓簡書幫著里應外合鏟除邪教。
可簡書并不愿意,于是他回了無峰山。
簡書的回歸讓整個無峰山都有些意外。無峰長老們瞧見自己這位平輩都是一愣,而身旁的無峰弟子也都不約而同地喚了簡書一句:“師祖。”
簡書微微頷首,神情嚴肅。
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胡府二少爺胡纖云,對方正站在無峰劍派大殿之中,一襲白衣,額間白布帶讓其本就灰青的面色變得更為慘淡。
看樣子對方這些時日并沒有休息好,甚至已經瞧不出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模樣了。
似乎是注意到了簡書的目光,胡纖云也轉頭看向了他。對方并未認出簡書是誰,只是盯著簡書看了良久,最終竟然當著眾人的面撲通一聲跪倒在了簡書面前:“懇請師祖為纖云主持公道。”
少年嗓音沙啞至極。不過一夜,便抽去了一個少年不彎的脊骨。
不過簡書并不是良善之輩,正如之前所言,他早年流浪之時便看盡了這世間的苦痛,也很少再憐憫誰了。
這世間可憐之人繁多,他又有什麼資格去為其感到可惜?
“起來吧,這事我們幫不了。”
簡書淡淡開口,緊接著便傾身坐到了大殿之首,刺眼的曼珠沙華在其領口肆意綻放。
無峰師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此話一出,不僅僅是胡纖云,在場包括無峰長老們在內的所有弟子都無比震驚。這本就是一件鏟除惡人的好事,為何簡書會這般開口?
“為何!你們明明已經答應我了!那些惡人殺了我父親,我大哥至今下落不明,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庇護嗎?”
胡纖云尚未起身,他抬眼看著面前高高在上的男人,對方俊朗的面容沾著這世間少有的薄情。
“庇護?我們何曾許諾過你們?”
男人垂眸看著對方,鳳眼薄涼,“而你又為何這般篤定你的父親就是那幾人所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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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香凍梨花雨
大抵是男人的語氣實在冰冷,胡纖云沉默良久,最終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身子不住顫抖、
“我為何會知道是那幾人所為?”
胡纖云不禁冷笑,“我們一家在懷云城安居樂業數年,而兩名邪教中人一來我們家便成了這般模樣,而他們又連夜逃竄,這一切難道還不能證明嗎!”
胡纖云怒極反笑,可他更恨自己為何遇人不淑,為何看不出那兩人的意圖,甚至還幫著他們住進了自己府中。
他又何曾不是這一切的推手?
“這一切都不能證明的話,您大可將我朋友喚來,他那夜本想來救被關起來的我,誰料卻正好撞上了我爹遇害的那一幕,倘若師祖再不相信那纖云也無話可說了。”
胡纖云看著簡書,滿眼都是恨意。僅僅一夜,他便失去了所有。
可簡書卻沒做任何反應。
因為明白對方所說都是錯的。這個少年不會想到是自己的親哥哥殺死了自己的父親。再者就算他大哥不殺,那他也會殺了胡昔巖。
不為別的,只因為墨云曠想殺他。
“你就這般相信你朋友所說?”
男人的眸色不變,語氣不偏不淡,對于揭露這個殘忍的真相一事他并沒有多少負罪感。
說罷簡書起了身徑直走向了胡纖云,那雙獨有的鉛色眼眸之中看不出任何的波瀾:“想來頭七未過,令尊的尸體應該還未下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