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你根本就不了解他!”
“因為他很快就要和我結婚了。”
這話一聽,商立江的手倏地收緊了紅酒杯,“啪”地一聲,四分五裂,玻璃渣刺入他的血肉,酒精混著血液滴落到地上,像這話扎入他的心口。
“你一廂情愿的吧?”
“呵,商總,你可以再等幾天,看看是不是我一廂情愿。”
商立江被氣得不輕,還被提前而來的信期給燒得渾身燥熱,強忍著煩躁,繼續說道:“手術開始多久了?”
“這會兒應該已經打完麻醉了。對了,摘除腺體后,我會直接帶他出國治療,從今往后,你們不會再見面了。”
商立江一手捂住通話口,一手給自己灌酒,但這股紅酒味和手上的疼痛絲毫無法抑制他對omega信息素的渴望,以及想沖過去質問簡言行的憤怒。
“好,好……簡言行,這是你逼我的。”
他掛了電話,立馬撥通了孫川步的:“到我辦公室拿一根抑制劑來,我在休息室等你。”
楚淮聲清醒的時候,病房里一片漆黑,簡言行撐著腦袋靠在一邊,被麻醉過的身體尚未完全蘇醒,只好干瞪著眼看著天花板。
這下……什麼都沒了。
他鼻頭一酸,想著自己活了三十年,如今竟然落得這般下場,真是報應,報應!
“淮聲?你醒了……”
楚淮聲抽了一下鼻子,輕輕說道:“你回去睡吧,早上再來看我。”
“不用,我在這里……”
“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簡言行頓了一下,隨即猶猶豫豫地走向門口,站在門口看著他許久才離開。
楚淮聲聽見那聲關門聲,委屈與不舍一下子涌了上來,原本腺體的地方便開始隱隱作痛,他顫顫巍巍地摸上后脖頸,難過得喉頭哽住……好像這十來年,是上天施舍給他的一樣,等他揮霍完畢,現在要盡數收回。
俗話說得好,做個普通人很難,做個從高處墜入泥潭的普通人更難。
楚淮聲捂著嘴,不想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被人發現自己在哭,尤其是年紀一大把了,居然會遇上這種糟心事,毀了大半輩子,乃至下輩子。
這一瞬,他想收回對簡言行說的那句“我們結婚吧”,甚至想自暴自棄地和所有人離別,找個犄角旮旯的地方茍且偷生。
三十歲的人了,什麼風雨沒見過,愣是被一而再再而三地剝奪本屬于自己的東西,從金字塔的頂端成了地盤,一次又一次被摧毀精神壁壘,這樣的落差實在讓他難以忍受。
楚淮聲抓了抓心口,就算是當年親眼目睹許瑯被父親扔下高樓,也沒能讓他消沉,一個商立江居然能讓他這樣難過……
他抹了一把臉,然后叫來了護士,要來了久違的手機。
“喂……”
對面很安靜,還有對方翻身的聲音,沙啞疲累的聲音讓楚淮聲心上一跳。
“不說話?”
“……”
他不等商立江再次開口,立馬掛了電話,光是聽到對方細碎的呼吸聲,就足以讓他想起二人廝磨的感覺,但理智告訴他,對商立江的悸動并不能說服自己原諒他的所作所為。
楚淮聲有點忐忑,在護士滿眼狐疑下將手機還給了對方,還囑咐說不要告訴簡言行,他打了電話。
他等護士走后,掙扎著坐起來,發現身上恢復些力氣后,找來吃的給自己恢復體力,然后接著躺回去睡,第二天醒的時候,簡言行還沒來。
他估摸了一下,想著應該是對方被自己昨天的話給刺激到了,琢磨著不會這麼快過來,于是決定之下,偷偷摸摸拔了手上吊針,換上來時的衣著,頭也不回地下床離開醫院。
外面正是早高峰,楚淮聲隨便攔了一輛出租車,還問司機要來了手機給胡斐斐打了電話。
“我特麼……合適嗎?合適嗎?我出現在百興合適嗎?”
楚淮聲掏了掏耳朵,非常沒有形象地把手伸到車外,彈了彈,回道:“或者你給商立江打小報告,讓他帶你來,這不就合適了?新任老板來巡視,再正常不過,不過……”
“什麼?”
“不過得先幫我把車費付了。”
“……操,你叫我爸得了,龜兒子!”
楚淮聲掛了電話,司機投來不懷好意的目光:“先生,你……”
“放心,我不會欠你錢的,我這人現在什麼都沒有,只有錢了。”
那你出門不帶錢?
司機不說話了,大概是看他面色蒼白,又是從醫院附近接的,猜測這位主是個沒錢想訛他的病秧子,還是個撒謊精。
于是他把人送到了目的地,沒等胡斐斐到,就把車開走了,臨走的時候還送了楚淮聲一瓶水,讓他注意身體。
弄得楚淮聲一頭霧水。
“兒子!”
這一聲吼的,楚淮聲差點被水嗆死。
“這兩天去哪兒了,打你電話也不接,我去消防通道等你也不來,聽同事說你對春雨下手了,我一看……臥槽牛逼!你這一手把商立江罵得狗血淋頭的!”胡斐斐眉飛色舞地說道,隨機表情急轉直下:“但是吧……這商立江也是夠狠。誒,你倆一個下套,一個解套,絕、配!”
話音剛落,胡斐斐神情一變,緩緩從嘴里吐出一句:“我說什麼來著,絕配,特麼你們是說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