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商絡剛剛拆線,傷口處隱約可見粉色嫩肉,任驕明指腹輕輕滑過傷疤, 眼里的炙熱隨之消散。
他抽回手, 扶起楚商絡給他換上了睡衣,抱著楚商絡躺下,最后關上了燈。
這一天是周日, 距離周一零點還有兩個小時, 這兩個小時不干,就要再等五天。
任驕明微微嘆氣,到底是忍下了。
第二天楚商絡早早醒了,十來天沒去公司,他這操心命可一刻也不能等了。
他洗完澡出來, 任驕明已經把早飯端了進來,楚商絡坐在桌邊吃著早飯,任驕明給他擦頭發, 說道:“你爸媽今天中午出國的飛機,要去送嗎?”
“送吧。”楚商絡喝了口湯,差點吐出來,“你這什麼湯啊?太難喝了。”
“里面放了幾味中藥,補身體的, 你現在身體各方面都太虛,需要補。”
楚商絡一個對飯菜不太挑的人也實在忍不了這個味道,他將碗推到一邊, “我本來也沒多大問題吧,不就是個腎結石,已經取出來了。要不就有點貧血,有點胃病,有點三高,這都不算什麼問題。”
任驕明放下毛巾坐在楚商絡身邊,拿過碗,舀了一勺送到他嘴邊,“現在你覺得問題不大,老了這些病就都找上門了。”
楚商絡推開任驕明的手:“你就大驚小怪了,我爸年輕時也和我一樣抽煙喝酒,你看他現在身體不挺好的。”
“你爸吃素十多年,哪里和你一樣?”
“嘖,我發現了,你教訓我的時候話總是特別多,我要是問你一句你愛不愛我,你那嘴就擺設了。你什麼毛病?是不是我也得給你找個大夫治治病?”
任驕明堅持不懈往楚商絡嘴邊送藥粥:“你沒問過我愛不愛你。
”
楚商絡忽然被噎了一下,其實他真沒問過。折騰了這麼一通,他的心態和最開始時還是不一樣的,最開始時濃烈炙熱,情到濃時真就容易張口閉口愛,但那時候對任驕明小心翼翼,想開這種口也怕把人嚇跑了。
現在這份小心翼翼沒了,反而覺得愛來愛去矯情,楚商絡下意識張開了嘴喝下了粥,想著現在自己心里的愛肯定是不如初見任驕明時濃烈的。
每一對情侶都有熱戀期,但他和任驕明沒有。他熱的時候任驕明不熱,任驕明熱得時候他又煩了,由于他們都沒熱對時候,現在在一起了,也始終沒有那種愛得難舍難分黏黏糊糊的狀態。
楚商絡想事情的時候,不知不覺就被任驕明喂飽了肚子。
任驕明瞧著出神的楚商絡,擦掉他嘴角的汁水,輕聲道:“你可以現在問。”
楚商絡回過神,笑道:“算了,有什麼好問的,怪肉麻的。”
任驕明停頓了一下,緩緩放下碗,問道:“剛才在想什麼?”
“沒什麼,”楚商絡起身往臥室走,“別再給我弄什麼亂七八糟的藥吃了。”
任驕明看著楚商絡的背影,沒有回應。
到了中午,送走楚商絡父母哥哥,時間剛好十二點。
來來回回跑這一趟,楚商絡一點也不想吃午飯,但回到公司剛坐下,任驕明就端著午飯進來了。
楚商絡看著桌上的湯湯水水,有些排斥:“我不是說不想吃午飯了嗎?”
任驕明坐下來,溫聲勸著:“這些食補對調理身體效果好。”
“我真沒事,要我說多少次啊,你他媽……”
任驕明一勺飯送進了楚商絡嘴里,“味道很好的。
”
楚商絡:“……”
任驕明瞧著楚商絡已經有發怒趨勢了,說道:“我們都會老,我怕那時候我照顧不好你。”
楚商絡:“……”
“我們家的人老了的時候骨頭都很脆,我爺爺,我叔叔,還有沈玨,他們都坐了輪椅。”任驕明夾起一顆小青菜送到楚商絡口中,“我要是動不了了,你再生病,我們無兒無女,誰……”
“閉嘴吧!”楚商絡打斷任驕明這沒來由的焦慮,“行了吧你,別人幻想老了的生活都是山水小園搖椅抱貓逗趣,你幻想的是你癱了我病了,咱倆都沒好唄?都入土早唄??”
任驕明:“我沒這麼說。”
“還用得著你直說嗎?不就是吃口飯嗎至于嗎?”楚商絡從任驕明手里搶過碗,“你能不能學學怎麼說話,好聽的不說,多說的都是不好聽的。”
任驕明認真看著楚商絡:“你想聽什麼,我說。”
“閉嘴吧,我現在不想聽。”
任驕明道:“晚上我去老中醫那里?”
楚商絡深吸口氣,任驕明真就變著法想給他喂藥。
但由于實在不想聽任驕明說氣人的話,到底是被弄過去了,又是號脈又是看舌苔的,看了一通下來,開了不少中藥。
楚商絡一看那些中藥頭都大了,上了車后始終情緒不高,車開了一路,快到家時楚商絡忽然回過味來,“草,任驕明,你他媽哪來的叔叔?還你爺爺也坐輪椅,你爺坐輪椅不是因為心臟搭橋嗎?忽悠誰呢?”
楚商絡瞧著那一袋子的藥,罵自己太心軟了,任驕明可是個裝過沈玨,撒謊臉不紅,心不跳的主兒,他怎麼就信了任驕明的鬼話。
沒救了,他真是沒救了。要說病啊,他這輩子就得了一個病,叫任驕明心軟癥,還他媽無藥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