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抽噎著,把頭埋入父親懷中,點了點頭。
楚商絡默默看著這對父子, 眼眶發紅。
病房的門在這時被推開, 任驕明走了進來。
任驕明的酒已經徹底醒了,眼神清明, 似是有用不完的精力,永遠不用擔心他比老板先倒下。
任驕明拎著剛買回來的熱水和熱帖,走過去坐在楚商絡身邊, 看著楚商絡微微發紅的眼眶,微涼的指腹擦了下楚商絡的眼尾,問道:“還難受嗎?”
楚商絡側過頭,躲開任驕明的觸碰,聲音一如往常:“多大的事,小問題的,沒必要來醫院。”
任驕明皺眉,掀開楚商絡的襯衫,露出光滑平坦的小腹。
“你干什麼?”
任驕明打開熱帖,“怎麼能沒事,醫生說你是胃潰瘍,再嚴重就要做手術了。”
他將熱帖貼在楚商絡腹部,剛從室外回來,身上還帶著涼氣,指尖也涼冰冰的,不經意觸碰到楚商絡炙熱,汗津津的皮膚,冰得楚商絡身體微顫。
楚商絡立刻扯下衣服,不讓任驕明亂碰,清了一下嗓子,問道:“我這嗓子怎麼火辣辣的?”
任驕明將水送到他唇邊,“你暈倒的時候,喝了麻藥,做了胃鏡。”
一想到當時楚商絡做胃鏡的情景,任驕明就心疼的不行,當時楚商絡臉色慘白一直冒冷汗,好在意識不清醒,要是清醒,會更難受。
楚商絡推開溫水,“不想喝。”
他心說怪不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感覺到被捏開了嘴巴,有什麼在胃里攪動,他三番五次想要掙扎起來嘔吐,可卻動彈不得,那怪異的感覺太無力太絕望了。
任驕明放下水杯,瞧著楚商絡蒼白的臉,平日里意氣風發的神態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病懨懨的,像霜打的茄子。
他伸手解開了楚商絡的西服扣子,“你睡一會兒吧,有我在。”
這句話在這樣安靜的夜里,擲地有聲,沉穩又安心。
楚商絡心里酸澀,沒什麼力氣的點了下頭,胃部鉆心的疼讓他沒精力去想別的。
他正要躺下,任驕明卻伸手托住了他的背,垂著眼眸,另一只手揪住他左手袖口往下扯,將左側臂膀的西服外套脫了下來,而另外一半扔掛在他打點滴的右手上。
楚商絡道:“這是干什麼?我穿著躺著不就行了?”
“穿著衣服不舒服。”
任驕明扶著楚商絡躺下,而后將另一半掛在楚商絡手臂上的西服折疊整齊,將楚商絡因為點滴而冰涼的右手輕輕包裹在了衣服里面,想了想,又將買回來的熱礦泉水墊在楚商絡手臂下面。
微燙的水瓶緊貼楚商絡低溫的肌膚,這份熱度讓他舒服了不少,微涼的液體流入血管時,似乎也剛才那麼涼得難以忍受了。
對床的父子看到這一幕,金發碧眼的小男孩指著兩個帥氣的大哥哥,對他爸爸說:“我也要那樣。”
男孩爸爸朝任驕明笑笑,學著剛才任驕明的疊法,照葫蘆畫瓢的用衣服把兒子冰涼的小手包住。
小男孩歪著頭,看著床上昏昏欲睡的楚商絡,又看到為楚商絡蓋被子的任驕明,想了一會兒,沒想明白,小小聲問爸爸:“床上的大哥哥也是小朋友嗎?”
男人疑惑:“為什麼這樣問?”
“因為不高興的大哥哥,對待生病的大哥哥很像我以前生病媽媽對我那樣,媽媽說只有小朋友生病會這樣被對待。
”
男人愣了一下,隨即小聲說:“愛人之間,也會這樣的。”
這對父子間對話的聲音極小,但由于病房過于安靜,楚商絡和任驕明都聽到了。
楚商絡想要裝作沒聽到,但一抬眼,就撞上了任驕明注視他的目光。
楚商絡望著任驕明幽深眼眸里的自己,怔愣了一下,飛快移開了眼。
媽的!他剛才差一點被任驕明迷惑了!
任驕明明白楚商絡剛才那一瞬間的動容,也明白楚商絡動容下仍然不會和他在一起的那一份清醒。
可這也恰恰是讓他最無力的時候,一個還愛你的人,往往比不愛你時,更難打開心結。
門在這時再次被推開,打破了二人間別扭的氣氛。
楚凡走了進來,楚商絡看到他,問道:“這麼晚了你怎麼過來了?”
“來看你啊。”
任驕明起身將位置讓給楚凡,楚凡看著平日里威風八面的楚商絡現在虛弱成這樣,語氣帶了些責怪:“楚大總裁,你的胃病還沒好呢?小時候你就有胃病,現在怎麼還有,你那些糟蹋胃的習慣能不能改改,能不能知道愛惜身體,少抽煙少喝酒。現在楚家的攤子不都給玉氏了?也沒以前忙了吧?你可別跟我說因為壓力大。”
楚商絡一臉輕松的笑著:“楚大族長你就別大驚小怪了,我人不好好的嗎?不過我打算把楚家人接回來,也差不多該讓楚氏重新回來了。”
說著楚商絡看了任驕明一眼。
任驕明知道楚商絡在試探他是不是真的同意解約,但楚凡在,他并沒有立刻表態。
楚商絡摸出煙來,楚凡搶了下來,“別抽了。
不過你要讓楚家人回來我沒意見,總不能讓他們在別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