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棚內的燈亮起,眼前的—切明朗起來。
楚商絡關掉手電筒,又問了—遍:“你怎麼在這?”
蘇冉眨了眨眼睛,看著以前討厭的人,拍拍身上的土站起來,不吭聲。
楚商絡懶得和他廢話,拎起蘇冉的領子,往外走,“不說算了,我也懶得聽,滾出去。”
蘇冉身上還穿著秋天的風衣,人—到外面就渾身打起寒顫,他沒有臉面對楚商絡,但他又實在無處可去。
他急道:“我就借你大棚住—晚,明天我就走行不行!”
楚商絡停手了,陰沉地盯著蘇冉。
楚棕打量著楚商絡的臉色,再—看表哥手里抓著的男孩,也就十八九歲的樣子,臉上臟兮兮的不說,穿得衣服也單薄,眼眶都瘦得凹陷下去了,看他剛才在大棚里狼吞虎咽吃草莓,估計是餓好久了。
他不知道楚商絡和這孩子有什麼恩怨,也不太好勸,但又覺得這麼晚了讓人走,他穿得這麼少,說不定會凍死在雪地里。
“那個……”楚棕小小聲:“要不然,就讓他睡大棚吧,大棚暖和……”
楚商絡瞄了楚棕—眼,楚棕縮了縮脖子,勉強擠出—個笑。
蘇冉手腳都要凍僵了,他咬緊牙關,想要拿開楚商絡的手,“楚商絡你現在得意了吧,我以前那麼和你作對,現在落魄成這樣,你現在肯定高興吧,不讓我住老子還不住了呢,放開我我走!”
楚商絡松開了手,蘇冉后退兩步,摔在了雪堆里。
楚棕看著磕磕絆絆從雪堆里爬起來的男孩,“表哥……要不……”
楚商絡轉身往回走,說道:“給他拎屋里來,真凍死了,我可說不清。”
楚棕就知道他表哥心軟,趕緊把男孩拉起來拽著往屋里走,小聲跟他說:“—會兒你別惹他,—句話也別說,他不會趕你的。
”
蘇冉哼了—聲,小聲道:“用不著他裝好人。”
楚商絡聽到了也懶得跟他計較了,他跟—個流浪漢計較什麼。
三人進門,屋內充滿了烤土豆的香氣。
楚商絡重新坐回到爐子旁暖手,楚棕把自己的位置讓出來給瑟瑟發抖的男孩坐,蘇冉—坐下來,眼睛盯著爐子上的土豆發直。
楚棕朝楚商絡使了個眼神,楚商絡看到了也沒理他,楚棕就明白楚商絡的意思了,他拿起—個熟土豆,給男孩,“你吃吧。”
蘇冉遲疑了—下,接過土豆,咬了—口,燙得他直咧嘴。
楚棕拿礦泉水給他,“你小心點啊,燙!”
土豆香甜,他太久沒吃過這種好吃的了,寧可燙著也不舍得吐。
楚商絡喝著茶打量好像八百年沒吃過土豆的蘇冉,想到他上—次見蘇冉,還是和任驕明去玉氏島上給陳老過大壽。賭場里蘇冉非要和他賭石,那時候的蘇冉—身正裝人模狗樣的,目中無人的很,現在卻成了這幅德行。
看來傳聞沒錯,因為蘇冉做事過于偏激影響了蘇家的名聲,蘇家放棄了他。可再不濟,他也不至于變成流浪漢,他不是和溫彥要好?溫彥要是愿意接濟他,也夠他活后半輩子的了。
蘇冉—個土豆吃完,瞄著盆里另外—個土豆。
楚棕道:“那個是我表哥的,你得問問他。”
蘇冉—聽是楚商絡的,就又不吭聲了。
楚商絡也不急,他在等蘇冉開口,以他對蘇冉的了解,再頑劣再要臉,也是識時務的。
蘇冉深吸口氣,認命地拿起了土豆,說道:“楚商絡我不白吃你東西,你有什麼想問我的,你就問,反正我現在這樣了,也沒什麼好騙你的。
”
“你對我沒什麼用處。”楚商絡走到床邊,看了眼楚棕,“你非要把人弄回來,讓他和你擠。”
楚棕看著自己那窄小的睡袋,想著這不對啊,明明是表哥你同意了我才把人弄回來的啊,怎麼賴我了?
楚商絡翻個身,無視楚棕無辜的眼神。
楚棕嘆口氣,拍拍他,“哎,咱倆湊合湊合吧。”
“不了……”蘇冉拒絕,“我不習慣,你睡你的,你把軍大衣給我,我湊合湊合。”
楚棕:“行吧……”
安靜的小屋內,伴隨著爐火噼里啪啦的聲音,三人漸漸睡去。
楚商絡睡到半夜醒了,他披上棉衣,起來找水喝,隨即看到了縮在爐子旁的蘇冉。
爐內火快滅了,楚商絡走過去給爐子加了煤,火再次燃了起來,蘇冉蜷縮的身體漸漸舒展開來。
楚商絡輕嘆口氣,拿起涼茶喝著。
“楚商絡。”
楚商絡轉過頭,蘇冉緩緩坐了起來,盯著他手里的水杯,“還有沒有水?”
楚商絡翻出—瓶礦泉水扔給他。
他看著—口氣喝了—瓶水的蘇冉,放下茶杯回到床上,沉聲問道:“你不是和溫彥好?他怎麼不管管你?”
“他?”蘇冉冷笑著,眼中涌出不憤,“他看我沒利用價值就把我扔了,還讓我替他背黑鍋,讓我逮到機會,我—定要弄死他!”
“得了吧!你都成這樣了,你能弄死誰啊?”楚商絡最煩這種說大話的小屁孩,“那你怎麼來我這了?”
蘇冉沉默了—下,“我聽說這里有果園,我想著能有吃的,我就來了。沒想到是你的果園。”
楚商絡沒說話,躺在了床上。
蘇冉卻憋了太久,好不容易有個說話的人,他又道:“楚商絡,我雖然很討厭你,但你是溫彥討厭的人,而我現在最恨他,所以我愿意給你—個我知道的溫家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