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墨迅速斂起在楚商絡面前的乖巧模樣。
他這人從小捕魚賣魚,計較市儈又小聰明很多,對人更是見不同的人說不同的話。
他只會對他的恩人,他尊重的人露出乖巧,面對其他人他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哎,陸聞,楚總為什麼要和我哥分手?你知道嗎?”
陸聞愣了一下,“知道啊。”
“告訴我唄?”
陸聞眼睛一彎:“好啊。”
幾分鐘后,范墨攥著拳頭,脊背挺得筆直,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陸聞回到小屋,見楚商絡正要出門,說道:“剛才我碰到了范墨這孩子,他問我你和任驕明分手的事,我告訴他了。”
楚商絡掐煙的手一停,“你告訴他干什麼?他還是個孩子哪里懂這些,再說了他知道之后會不好意思見我的。”
陸聞笑笑,抽出濕巾為楚商絡擦掉西服上的塵土,說道:“我不想瞞他,他有必要知道他哥是一個怎麼樣的人,順便從他的反應也可以看看他值不值得交。”
楚商絡皺眉:“什麼值不值得交,不就是個孩子,陸聞我不喜歡多嘴的。”
“你是太仁義了。”陸聞無奈嘆氣,“下次我不說好了吧?”
“算了,反正都說了,想收也收不回了。”楚商絡實在是不知道說陸聞什麼好,只好作罷,出門接著找新住處去了。
*
四天后,京市迎來了深秋。
深秋時節,端午將近,是吃螃蟹的時候。
每年這個時間楚家的水產市場會以低于其他同行的價格銷售大閘蟹,生意要多紅火有多紅火。
而今年,楚家市場關閉,市面上海鮮價格水漲船高,再也遇不到物美價廉的大閘蟹了。
京市商圈內的富豪不會覺出什麼,可許多買慣了楚家海鮮的老顧客,都一個個懷念起這個老字號的海鮮市場來。
以往這個時候,也是范墨賺錢最多的時候,他可以在楚氏的市場里賣出很多海產品,而今年他一件也沒賣。
此時他坐在別墅的門口,神情滿是陰郁憤怒。
第四天了,這是他守在他哥家門口的第四天,可四天里這偌大的別墅沒有一個人,他給他哥打電話也沒人接。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想問問楚商絡,可他哥做出這種事,他實在沒有臉見楚商絡。
他除了等待,沒有別的辦法。
已經中午了,太陽高掛。
范墨打算吃個午飯再回來等,剛站起來拍掉褲子上沾的土,就看到從遠處駛來一輛車。
他死死盯著那輛車,他有預感,這輛車里就是他要等的人。
范墨說不出來是什麼心情,他很復雜,一邊是他思念了多年,尋找了多年的親生哥哥,一邊是對他有恩的楚商絡,期待與憤慨兩種感情交織著,讓他手足無措。
很快黑車停在了門口,從里面出來一個氣質冰冷的男人。
范墨愣了愣,這不就是那天在胡同里救了他的冷酷帥哥嗎?
眼看男人越走越近,范墨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
這種感覺很奇妙,血緣讓他覺得親近,可男人的氣質神情又讓他覺得非常陌生。他記憶里的哥哥是個溫柔愛笑的男孩,眼睛里永遠亮晶晶的,就像矜貴的小王子。
而眼前這個人,除了那張依舊動人心魄的容顏,眼尾下精美的紅痣,再沒有任何一處像他記憶里的哥哥。
任驕明看了眼門口站在的少年,沒有理會。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溫宅附近的一個住處住,因為他在辦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他輕咳了一聲,拿出鑰匙開門。
那晚在島上淋雨后,任驕明就感冒了。
但他沒有時間在意身體,他布局多年,終于到了可以收網的時候。
他拿到了溫家的內賬。
四天里,他一直不眠不休的查內賬,整理他收集的溫家罪證,如今算上偷稅漏稅巨大金額的內賬,想要扳倒溫家輕而易舉。
想到這里,任驕明冰冷的眼底閃過一絲狠厲。
“咳、哎!”范墨清了清嗓子:“你是任驕明吧?”
任驕明的眼眸瞬間恢復平靜,轉頭看向眼前陌生的少年。
范墨深吸口氣,從口袋里掏出紅色玉佩,在任驕明面前攤開。
任驕明開門的動作一停,他拿起玉佩,情緒出現了一點起伏:“這是哪來的?”
范墨見哥哥的反應比他想象中還要冷淡的多,心里太難受了,同時他也氣憤,他等了四天,就等來這樣一個哥哥嗎?
他語氣冷硬:“這是我的!我叫范墨,以前叫阮子軒!”
任驕明注視了少年很久,他胸膛微微起伏,控制著因激動而顫栗的指尖。
他深吸口氣,手臂搭在少年的肩上,眼眶微紅。
兄弟連心,范墨的眼眶在一瞬間紅了,之前再糾結的情緒在這一刻也抵擋不住血液里的親情。他激動地抱住了任驕明,憤怒又委屈。
“氣死我了!我找了你四天,你去哪了?!還不接電話!”
任驕明閉了下眼,“對不起,我忙工作了,把手機關了。”
這四天與外界斷絕一切聯系的忙碌,也只有任驕明知道,并非全是為了搞垮溫家,更多的成分是他想用工作來麻痹自己對楚商絡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