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商絡走得急,沒有帶傘,距離會客廳還有很遠一段距離。但此時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再不走他就要被任驕明氣死了。
他楚商絡一輩子就沒這麼窩囊過,唯獨任驕明這個狗東西,讓他栽大跟頭,又陰魂不散,更他媽氣人的是他還打不過他。
楚商絡狠狠踢一腳海邊的沙子,海邊的雨似乎也帶了鹽分,流到眼睛里,刺得眼睛疼得睜不開。
下一刻,一把傘罩在了楚商絡的頭頂,任驕明半個身子在傘外,也不說話,始終沉默的盯著楚商絡。
楚商絡快步往前走,“不用著你假好心。”
楚商絡的聲音比秋雨還涼,一下子就涼到了任驕明的心里。任驕明臉色有些白,卻還是一言不發的跟在楚商絡身后給他打傘。
“草!你能不能別他媽跟著我了!”楚商絡憤怒的一把搶下任驕明手里的傘,“好了,這傘我打了,你滿意了吧?滿意了你就離我遠點,我現在一點也不想看到你。”
楚商絡罵完,頭也不回的把任驕明扔在雨中,背影充滿了決絕。
任驕明看著楚商絡的背影,深吸口氣,想要止住胸口的鈍痛感。
同樣的海邊,上一次楚商絡緊緊拉著他的手,滿眼笑意的說要好好在一起。
而這一次,楚商絡眼里笑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厭惡,是對他的抗拒。
任驕明有些喘不過氣,有什麼要鉆出他的心臟,破開他的胸膛,要追隨楚商絡而去。
楚商絡并不痛快,走了一段路后,他摔了任驕明給他的傘。被任驕明系緊的扣子讓楚商絡覺得喘不過氣,他煩躁的扯開衣襟,“啪”得幾聲,所有扣子全數崩掉。
楚商絡一腳踩上那些扣子,將紐扣深陷在沙子中,他才舒服了些。
寒涼的雨水打透楚商絡的襯衫,順著他的頭發,面頰滑落到脖頸,涼得楚商絡打個寒顫。
隨即他聽到了堅定沉重的腳步聲向他奔來,楚商絡罵著這陰魂不散的狗東西,剛要走,身上就被披上了一件西服外套。
他想扔掉,然后就被人從身后抱了個結實,任驕明的雙臂就像鐵箍般緊緊圈著他,讓他沒有掙脫的空間。
“你到底有完沒完!”楚商絡除了憤怒還有無盡的無力感,他轉頭過頭,“任驕明你說你想怎麼樣?你想做什麼你不是都做了?玉佩、古董你不是都得到了嗎?你他媽要是看我不爽,咱們就好好打一架!”
楚商絡話音戛然而止,他看到了任驕明的眼睛。
這雙眼睛不同于往日,不再是一點色彩也沒有的冷色,而是通紅一片浸滿了痛苦。
任驕明用力抱著楚商絡,不能容忍楚商絡逃開。就在楚商絡憤怒扔傘的那一刻,他再也沒法欺騙自己。
即便楚商絡是他仇人的兒子,可他就是愛上楚商絡了。
任驕明極力克制著身體的顫栗,這份原不該有的感情,楚商絡對他的痛恨,以及他們之間無法扭轉的局面,每一樣都令他痛苦。
楚商絡從沒見過這樣的任驕明,以前他以發現不同模樣的任驕明為快樂,可此時此刻,他覺得一點意思都沒有。
他甚至猜到了任驕明這樣的原因,換做以前他一定很高興,他會高興這個人完全屬于了他,可如今他并不想把這層窗戶紙捅破,他沒有那種征服一個的勝利感,因為這場愛情的追逐里,他也輸得一塌糊涂。
楚商絡深吸口氣,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掰開了任驕明的雙臂,他將任驕明的衣服扔在地上,對任驕明說道:“別這樣了,挺沒勁的,別忘了我們兩清了,這可是你說的。”
兩清這句話,任驕明當初怎麼說的,楚商絡如今就怎麼還給了他。
任驕明依舊站得筆直,矜貴姿態不變。
就像無論楚商絡怎麼罵他,他都可以一句話不說,不解釋,不表達,沉默的可以。
面對這樣高姿態的任驕明,楚商絡是一點也心軟不起來,他看著任驕明再次向他伸向來的手,阻止道:“你多碰我一下,我就多惡心你一分。”
任驕明的手忽然停在半空,很快又垂了下來,用力握緊。
楚商絡轉身就走,這一次任驕明沒有跟著他,而是站在了原地,望著楚商覺越來越遠的背影。
雨水滑落到眼眶里,他緩緩閉了下眼睛,雨水溢出眼眶。
*
楚商絡沒有回宴會,而是直接回了酒店。
他換下濕漉漉的衣服,坐在床邊發呆。也不知道發呆了多久,楚商絡又拿了一瓶酒,一個人喝著。
又一瓶酒喝光,楚商絡來到窗邊望著雨中漂亮的海島,他發現他對任驕明的感情放下了。
他之前一直執著,并非恨意在作祟,而是不甘心這場只有他在付出有始卻沒有終的感情。
今天任驕明的眼神,給他這段無疾而終的感情劃上了句號。
即便這是遲來的回饋。
要說當真全部放下對任驕明一點感情也沒有了嗎?
楚商絡摸了摸心口,他此生唯一心動的人,哪能那麼輕易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