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喻掀開眼,側頭看他,鬼使神差地把手里的杯子遞到孟郊雪嘴邊,“要喝一口嗎?”
“是什麼?”孟郊雪低頭輕嗅,眉頭微蹙,張開嘴,喝了一口。
苦到五臟的咖啡差點讓孟郊雪哭出來,他不是非常能吃苦的人。
舌頭抵在牙齒間,緊緊皺著眉,孟郊雪直起身,后背撞在沙發里,“呸”了好幾聲。
“怎麼那麼苦?”
“苦的醒腦。”陸喻說著,坐了回去,慢吞吞喝了一口,面色不改。
又坐了會兒,陸昭也來了。
他剛健身完,洗了個澡,發梢有些濕。
陸喻見到他,朝他招了招手,坐到里邊騰出位置讓陸昭坐過來。
“哥,你要吃什麼?”
“喝杯咖啡吧,吃不太下。”
陸昭要了杯和陸喻一樣的咖啡,和陸喻一樣的范兒,面不改色小口喝著。
孟郊雪看著這兩兄弟,覺得自己真他媽的格格不入。
吃過飯,昨天租來的車已經停在門外了,今天司機不在,孟郊雪開車。
他出過一次車禍后,就對開車有那麼點抗拒,可有國外駕照的就他一個人,孟郊雪抓著方向盤,陸昭坐在副駕駛位。
昨天下了一夜的雨,街道上看著非常干凈,天空湛藍,陽光明媚,是個好天氣。
陸喻靠在窗邊,四散的陽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斑駁的光暈讓人睜不開眼。他半闔著眼皮,視線掠過街邊的綠意,側過頭,無意識地撇向前方。后視鏡像是另外一雙眼睛,光影穿插在鏡面上,彼此的互相窺探像是一場你進我退的博弈,一眼又一眼,小心翼翼隱秘進行,都在偷望著對方。
“到了。”
陸昭出聲,食指輕彈車窗,指著街口。
車到了昨天的街區,陳牧已經在街口等著,孟郊雪低咳了一聲,撇開眼,目視前方緩緩把車停下。
陳牧坐進車內,和陸喻并肩坐著,他拿了點小點心,分給大家,“這是我姑姑做的曲奇餅,帶給你們吃的。”
陸昭扭身拿了兩塊,一塊遞給孟郊雪。孟郊雪兩手扶著方向盤,說了聲謝謝,騰出一只手,扯了張紙包住那塊小餅干,“待會吃。”
孟郊雪是第一次給人當司機,車開到了陳牧說的第一個景點,陸喻他們下車進去,走到里面才發現孟郊雪沒下來。不禁停下腳步,回頭看去,只見幾米之外,孟郊雪緩緩從車上下來,沒動,身體靠在車門上,拿出煙盒,抽了根煙。
點煙的時候,他半瞇著眼,能稱為漂亮的臉上顯露出淡淡的疲憊。
陸喻看得出神,一直到他掀開眼皮,他才神色躲閃地錯開了視線。
很難不去注意孟郊雪的一舉一動。
孟郊雪抽了半根煙,便掐滅了煙頭,丟進了垃圾桶里。
他單手插在口袋中,朝排在景區門口的陸喻他們走去。
前面還都是人,陸喻傻傻呆呆站著,看著他朝自己走來,一步步接近,卻沒停下,一直……一直到了自己眼跟前,彎下腰,臉一下子湊過來,近到離譜。
陸喻陡然后退,像是嚇到,手腕被攥起拉近,掌心猛地貼到了孟郊雪的額頭上。
陽光直勾勾打下來,陸喻睜不開眼,他的臉頰變燙,溫度一寸寸升高。
孟郊雪腦袋低著,聲音綿綿,他對陸喻說:“你摸摸我,我好像發燒了。”
陸喻呆滯,他往后看去,他哥還有陳牧排在前面,并沒有注意到他們這邊。
陸喻悄悄松氣,腕骨上施加的力量卻加沉,孟郊雪拽了兩下,他被帶到對方懷里,身體像是滾入了一個火球中,緊張到發出手汗的掌心還緊貼著那個熱乎乎的額頭。
孟郊雪一只手抓著他的腕部,另一只手掐在他的腰上,嘴唇貼在他耳邊,軟著嗓子撒嬌道:“摸摸,摸摸。”
這哪像是發燒,陸喻覺得自己才是要燒起來的那一個人了。
第36章 番外 陸昭
對陸昭來說,不是不知道陸喻喜歡他這件事,而是,即便是知道了,也得拼命地裝作不知道,壓抑著心里暗暗的見不得人的竊喜,告訴自己不要破格。
陸喻是他的弟弟,是他永永遠遠不能去碰的人。
孟郊雪家的酒,淡而無味。整瓶紅酒喝下肚,也只不過是微醺。
這種狀態下,是不可能說錯話的。
可陸昭說了很多很多,類似的肺腑之言,模棱兩可的酒后真言,他的確是醉了,醉得一塌糊涂,從知道自己愛上了自己的弟弟后,他的人生就沒有清醒過。
獲得影帝的那夜,像是在做夢。
可夢的主題不是自己獲得影帝這件事,而是在不小心在走進了那個昏暗的小影廳里,寬大的幕布上投放著他的電影,畫面是艷麗的床戲,可比之更加奪人眼球的是,他的弟弟陸喻對著他的電影自慰的畫面。
像是被打開了的潘多拉盒,心除了躁動只剩下不安,他停滯在門口,目之所及全都是會讓他失去理智的畫面。
他是逃了的,像個逃兵,明明揣著一腔深情真心,可還是逃了。
之后,孟郊雪循著別人的指路,來找他。
找到了陸喻。
一切的糾葛都是命中安排,退縮便會失去。
可陸喻已經不只是活在他心里的人了,是扎在他骨血里,是他一輩子下輩子都不會忘記不想失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