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房間整個房子就只有他一個人,不管他去哪里,在這里回學校,他都是一個人。
十八歲的孟郊雪是屬于他哥哥的,三十歲的孟郊雪也只愛他哥哥,而他陸喻,在那麼不知廉恥卑微的懇求后,對方還是連一個多余的眼神都不愿意給。
肺里好像火燒一樣,他越想越難受。
睫毛上又掛上了眼淚,他陷在被窩里,滾燙的額面突然一涼,陸喻愣了愣,眼睫上的水珠滾下來,眼皮掙扎著掀開,發紅的雙眼里透出不可思議。
他呆呆地看著站在眼前的人,孟郊雪穿著黑色襯衫,袖子擼起至手肘,鑲了鉆石的腕表熠熠生光,像是他這個人一樣。
可能是陸喻的表情太過癡傻,孟郊雪抿唇,向陸喻解釋道:“你哥給我打電話的,說你在家不接他電話,他人在外面工作,不放心你,叫我來看看。”
“他……”陸喻聲音嘶啞,發不出聲音。
孟郊雪皺皺眉,“還是別說話了,你體溫高得不正常,我帶你去醫院。”
孟郊雪伸手要去扶他,卻見陸喻支撐著起來,他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喘著氣,努力讓自己看著沒那麼狼狽,他說:“你別管我。”
孟郊雪的手還維持著去拉他的動作沒收回,“是他讓我管你的。”
陸喻抬起頭,側目,眼眶都是紅的,“你就那麼聽他的話嗎?”
窗外的雨已經停了,陽光很好,陸喻房間的窗外是郁郁蔥蔥的綠,和屋內的沉沉死氣截然不同,仿佛兩個世界。
孟郊雪慢慢縮回手,垂眸看著陸喻。陸喻臉上浮著一層不健康的紅暈,嘴唇則是蒼白,整個人像是一團冬雪,讓孟郊雪感覺只要把他丟到室外,他就會融化。
可就算是如此,孟郊雪依舊狠心說道:“陸喻,你不懂,陸昭這個人,是我從十八歲起就喜歡上了,我只愛他。”
碎掉的東西是不可能愈合的,陸喻的手藏在被子里,緩緩抓緊。他想用笑掩蓋自己的難堪,可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哭倒是很容易,眼淚無聲無息,他說:“我知道,我知道的,你只愛他。”
第27章 生病
愛陸昭這件事,好像已經成了孟郊雪的一種習慣。
他還沒想過要去改。
陸喻看著快要暈過去,孟郊雪管不了那麼多,他隔著被子摟著陸喻,小孩還是那麼輕,抱在懷里好像都沒什麼重量。
“你別碰我。”陸喻這麼說,想要掙扎,但渾身無力,四肢酸酸軟軟,他陷在孟郊雪懷里,就跟一塊海綿扎進了水里一樣。
孟郊雪抱著他下樓,踢開門,出去直接把人放到了自己車里。陸喻蜷在車后,孟郊雪把掉下來的薄被給他蓋上,見他還想動,就用手按住陸喻的肩膀。
孟郊雪單膝靠在車椅上,黑色的真皮沙發被壓出一個凹痕,上半身前傾下壓,投下一片陰影,陸喻被他籠罩。
他對陸喻說:“聽話一點,別亂動。”
陸喻感覺到肩膀上的重量,其實不算沉,但就叫他一動都不敢動了。
孟郊雪是陸昭的狗,他就是孟郊雪的狗,主人一聲令下,就立刻匍匐不動,有什麼尊嚴,完全沒有的。
他抓著那層薄薄的被子,一點點把自己縮成一團。孟郊雪松開了他,他呼出一口濁氣,聽到車門關開,引擎發動,細碎的冷風涌進車內。
玻璃外陽光燦爛,還是在夏天。
到了醫院,陸喻身體疲乏,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孟郊雪讓他先在車里等,而后跑到醫院里,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借了一臺輪椅。
他把陸喻撈出來放在輪椅上,他應該是沒有照顧人的這方面經驗,輪椅碾過地面,一路崎嶇不平,陸喻覺得自己要散架了。
進了醫院,孟郊雪給他掛號辦了手續,陸喻在輪椅里坐著,沒過多久就輪到他了。
醫院要抽血,孟郊雪站在他旁邊,陸喻面無表情看著護士用針頭扎進自己的血管中,還未感覺到疼痛,就聽孟郊雪一聲驚呼,“這扎輕一點啊。”
陸喻詫異,護士也是一臉納悶,嘀咕了一句,“膽子那麼小,又不是給你扎。”
陸喻感覺到一股刺痛,手臂被勒得發麻,他低下頭,握緊拳頭,肩頭輕輕被拍了一下,他聽到孟郊雪說:“別害怕。”
陸喻尋聲看去,孟郊雪用另外一只手捂著眼,把頭扭到后面。
針頭拔掉,陸喻拿著棉球按住針口,他稍微動了動,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拿開。陸喻側頭看向孟郊雪,孟郊雪臉都白了。
抽個血而已,若是換做別人這麼一驚一乍,陸喻早不耐煩了,可對方是孟郊雪那就不一樣了。
他只會覺得可愛,就連害怕都能他媽的這麼可愛。
抽了血,又做了個測敏,醫生開了兩瓶藥水,讓陸喻去輸液室。
孟郊雪推他過去,到了位置,攬著他的手臂把人抱出來。陸喻的臉蹭過孟郊雪的衣領,他嗅到淡淡的煙味,忍不住伸手去抓,什麼也沒勾住。
他被放在椅子里,孟郊雪往四周看,皺了皺眉,“護士怎麼還沒來?”
陸喻不聲不響,睫毛輕輕垂下,眼前的地上投著孟郊雪的影子,他小心翼翼湊過去,黑色的倒影交疊,陸喻盯著看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