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意思？”

“你不是也喜歡陸昭嗎？”孟郊雪挑起他的下巴，嗤笑道：“喜歡自己的哥哥是種什麼感覺。”

有一種傷疤還未愈合就被狠狠撕開的錯覺，孟郊雪的膝蓋頂在他的腹部上，壓制著他無法動彈，他覺得透不過氣，疼痛和缺氧鉆進他的每一根神經。陸喻快要哭了，但他不允許自己在孟郊雪面前落淚，生理的眼淚溢在眼角又被他狠狠忍回去。

他瞪著孟郊雪，昏暗中其實什麼都看不清，只能感覺到對方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暴力。

“混蛋。”

他抓起一把沙子，沙土飛揚，陸喻幾乎是拼盡全力掙扎著，推開了孟郊雪。孟郊雪未曾料到他竟然會有那麼大的力氣，飛沙入眼，他側過頭，接著一記重拳擦過他的太陽穴。

孟郊雪再次倒地，陸喻又是一拳，孟郊雪悶哼一聲，頭歪在那片細沙里。

孟郊雪倒下后的平靜，陸喻粗重的喘息，還有嗚咽著的海風交織在一起，成了一段心驚膽戰的等待。

孟郊雪沒有醒來，他仰躺在沙土里，像是死了一樣。

陸喻回神，跪在孟郊雪身側，叫了一聲他的名字。孟郊雪毫無反應，陸喻雙手顫抖，腦內一片空白，他雙手交疊壓在孟郊雪胸口，剛放上去，手臂突然一緊。

陸喻被拽住，身體前傾，整個人倒在了孟郊雪身上。孟郊雪雙手抱住他的腰，滾燙的掌心貼著單薄的衣料，輕輕摩挲。

陸喻怒斥，“放開我。”

孟郊雪沒放，緊緊摟住他，就這樣抱著陸喻坐了起來。他分開腿，陸喻跪在軟沙之上，上半身倚靠在孟郊雪胸口，他聽到自己急促的喘息還有孟郊雪的聲音。

孟郊雪委屈地叫著他陸昭。

陸喻愣住，孟郊雪低頭，鼻尖蹭過他的額心，一小撮熱氣像是吻落在他的臉頰上。

“陸昭，我怎麼在這？”

陸喻“唰”抬起頭，綿密的黑暗，嗡營搖擺的樹影，星光下是孟郊雪茫然的側臉。

十八歲的孟郊雪，重新來到了他的面前。

陸喻感覺不到任何愉悅，抓住孟郊雪的衣服，他站起來，低頭看著眼前這張臉，張嘴道：“操你大爺的，又失憶？”

一室的光，孟郊雪坐在沙發上，陸喻靠在電視柜前，抱著雙臂，低頭打量著他。

孟郊雪額角紅腫，顴骨上也有被陸喻揍出來的淤痕，身上的襯衫上掛著一片泥沙，半邊下擺拽在西褲外，凌亂狼狽，看著很慘。

他一臉無措，顯然是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想要站起來走到陸喻身邊，卻被陸喻喝住，讓他坐著不要亂動。

他低頭，有些委屈，小聲問：“我們不是去看海嗎？為什麼會在這，我臉好疼，是誰打了我嗎？”

陸喻說：“我打的。”

孟郊雪疑惑道：“為什麼啊？”

陸喻抓了一下頭發，發絲里都是沙粒，他皺眉，不耐道：“看你煩，看你不爽，討厭你唄。”

孟郊雪不敢置信看著他，蹙眉癟嘴，眼眶一圈慢慢泛紅。

陸喻眨眨眼，誤以為自己看錯了，可眼見著孟郊雪抽泣，他倒吸一口氣，驚駭道：“你怎麼還哭了？”

“別討厭我，陸昭，別討厭我。”孟郊雪站起來，像個小孩，伸出手小心翼翼去碰陸喻壓在桌角的手指。

如觸電一樣，陸喻抽開手，臉色古怪，復雜地看著孟郊雪。

“你別哭了。”陸喻見不得人哭，雞皮疙瘩都泛了起來。

他往后躲，想要避開孟郊雪的視線。孟郊雪卻往前，斑駁著淚痕的臉湊到他眼前。

陸喻垂眸，看到了孟郊雪睫毛上的淚珠。恍惚幾秒，唇上突然一熱，吻泛著海水味，咸澀潮濕。

喉結顫抖，他猛地一震，揮手就要甩下去，繃緊的手指被分開交錯扣住按在身后墻上。他低叫，后腰被掐住，身體往上一提，人被放在了桌上。

孟郊雪低頭，大片陰影摔在陸喻臉上，再次吻住了他。

陸喻想要掙扎，身體卻像是溺在海中，手腳如灌了鉛，無法動彈。

孟郊雪還在吻他，牙齒咬開兩片唇瓣，舌尖抵入，鼻尖蹭過臉頰，微微發癢發燙。

他縮著脖子，在快要窒息的時候，孟郊雪放過了他，可放在他身上的手還未離開，一下一下揉捏著后腰。

他聽到孟郊雪說：“你讓我親親，我就不哭了。”

那是陸喻從未有過的感覺，身體不受控制，心仿佛被人從胸口拿了出來，捏在了手里。他覺得疼，覺得不堪，覺得害怕。

他畏懼自己這種變化，更痛恨這種類似于心動的錯覺。

他問自己是怎麼了？

為什麼會這樣？

就像孟郊雪說的那樣，哥哥的未婚妻出軌，這種事發生了，他就能阻止陸昭結婚了。可他卻感覺不到任何慶幸興奮，而是對孟郊雪耿耿于懷。

孟郊雪究竟是有多喜歡陸昭，才會做出這種事。

諸如此類的想法在心里產生，就像是人格被泯滅，天塌下來了一樣，讓他難以接受。

孟郊雪叫他陸昭，他仰頭，繃緊的喉嚨頸側浮著青筋，被吻到通紅的嘴唇微微張開。

萬千思緒從天外被拽了回來，陸喻回神，清醒了過來。

第6章 橘子

十八歲的孟郊雪是有多喜歡陸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