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皺皺眉,走過去,“你怎麼在這里去了,剛才一直在找你。”
孟郊雪捏著眉心,臉上揉著濃濃倦意,“喝多了,找了個地方小睡一會。”
“那是我弟的地盤,被他知道要生氣了。”
孟郊雪碰了碰臉上被打的地方,笑而不語。
“你是不是酒還沒醒?”
“有嗎?”孟郊雪反問。
陸昭無奈,“算了,你過來,我給你煮碗醒酒湯。”
孟郊雪喝完了醒酒湯,靠在沙發里昏昏欲睡。陸昭看他這樣,就叫他今晚睡在這。
孟郊雪搖頭,“不行啊,明天還要去倫敦開會,你幫我打給老李,讓他來接我。”
“那麼晚還回去?明天幾點飛機?”
孟郊雪說了個時間,聲音有些低。陸昭沒聽清,靠近了些。
“哥……”
就在這時,少年清脆的聲音響起。陸昭扭頭,陸喻冷著臉從樓上下來。
他剛洗完澡,濕著頭發,皮膚很白,睫毛上還沾著幾滴水珠,像剛剛哭過。他的視線鎖定在陸昭和孟郊雪挨在一起的地方,一眨不眨。
孟郊雪慢慢睜開眼,側過頭,看向站在樓梯口的陸喻。
他認得這個眼神,因為這種直勾勾的,充滿了占有欲的眼神,也是他擁有的,在偶爾無法忍耐控制不住的時候。
孟郊雪與陸喻對視,醉了一樣,嘴角緩慢翹起,那頭挨在陸昭肩上,朝陸喻眨了眨眼。
陸昭沒察覺到異樣,看著陸喻問道:“還沒睡啊?”
“太吵了,睡不著。”
“剛才是有點,現在人都走了,不吵了,小喻回去睡吧。”
陸喻抿起嘴,快步走過去,抓住陸昭的胳膊,“哥,我有事要和你說。”
陸昭被他拽了一下,沒反應過來,“什麼事?”
陸喻看了眼孟郊雪,想到剛才在放映室里的醉吻,深覺這個人不怎麼樣。
他面無表情道:“一些學校的事,班主任問我要不要保送。”
“保送?什麼學校?”孟郊雪問了一聲。
陸喻沒吭聲,陸昭便說:“小喻?”
陸喻只好說:“夏大。”
“還不錯啊。”孟郊雪感嘆。
陸昭露出些許自豪的神態,對孟郊雪笑道:“他從小就聰明,學習很好。”
陸喻不喜歡陸昭對孟郊雪笑,他生硬問道:“所以我要不要接受保送?”
“那以你自己的實力可以考得更好嗎?”
“當然。”陸喻脫口而出,說完察覺自己是在回答孟郊雪的話,不禁懊惱。
“那就靠自己考吧,才不會后悔。”
孟郊雪這麼說著,陸喻若有所思,卻沒回應,他看向陸昭。陸昭說:“小喻,我覺得你自己能考到更好的學校。”
“我知道了。”陸喻點頭,他說完,看向孟郊雪,“你的司機來了。”
孟郊雪愣了愣,手機震動,是老李的電話。
六月高考,陸喻放棄了保送,參加高考,而后以高出平均分二十分被地圖最北邊的那所醫科大學錄取。
陸昭那天高興極了,開了一瓶酒,給他慶祝。
他們倆兄弟在地下室放映廳里喝到深夜,陸昭醉了,醉靠在陸喻身上。少年纖薄的肩頭僵硬,屏息等待了很久,才敢低頭去看自己的哥哥。
哆哆嗦嗦的呼吸,忐忐忑忑的心跳,他叫了一聲哥哥。陸昭沒有回應,陸喻慢慢靠過去,柔軟的沾了酒的嘴唇貼在陸昭的唇上。
他說對不起,他說這是最后一次,他說再見。
醫科大距離他們現在住的地方不算近,陸昭本來想陪陸喻一塊去學校的,但因為檔期關系抽不開時間,再加上陸喻說了幾遍不用陪,他只好作罷。
陸喻到了大學,第一年住校后,第二年直接在外租了房子。一年里,他見了陸昭兩次,一次是陸昭新電影首映,第二次是他的生日。
日子過得很快,陸喻覺得自己只要不去見陸昭,就能把自己那種對于親生哥哥的隱晦的背德的感情所撇去。可他想錯了,那種日復一日的想念,只讓他的心陷得更深,他在那種刻骨的愛而不得里,接到了陸昭要結婚的消息。
像是身上的一根肋骨被硬生生打斷,他拿著手機聽著陸昭略帶興奮喜悅的聲音,后背靠著墻,緩緩滑落。
“小喻,這件事我早想和你說了,但一直沒找到機會。我女朋友你也認識,在上次首映式上見過。”
陸喻張了張嘴,喉嚨里像是有什麼被堵住,沉默了幾秒,他掙扎著找回自己的聲音,干澀道:“結婚是什麼時候?”
“七月,你正好放暑假了。”
陸喻長吁氣,苦笑了一聲,“哥,你保密工作做得真好。”
“這事現在就我和她的經紀人還有你和孟郊雪知道,我們打算過段時間再公布。”
陸喻“嗯”了一聲,后來也不知道說了什麼,掛了電話,手機掉在地上,“啪嗒”一聲。陸喻蜷曲著腿,臉埋進膝蓋里,肩膀慢慢抽動。
幾分鐘或者更久,陸喻捂著發脹的頭站起來。他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拉開抽屜,拿了根電線充上電。陸喻蹲在插頭邊上,手指按著屏幕,訂好了明天上午回去的飛機票。
他熬不到夏天了,他沒辦法去看著陸昭結婚,他要回去,要見他哥一面。
陸喻跪下去,有一種,天快要塌了的錯覺。
陸喻幾乎一夜沒睡,天微亮,收拾了幾件衣服,背上包戴著帽子離開了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