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件事趙赫連聽都沒聽說過,只好硬著頭皮回話。
“對……”
吧?
“既然哥哥回來了,便能替我做主,我一個男人嫁進宮中著實不妥,哥哥幫我撐腰,讓皇上放我出宮吧。”
趙赫:“???”
這一刻他才知道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還沒想好怎麼敷衍過去,又眼看著顧瀲臉上的笑意漸漸褪去,繼而換上冷嘲。
“臣家中無長輩,顧瀲一名是先帝所賜,取泛于潮波之意。”
一陣涼意席上四肢。
趙赫不可能遲鈍到連顧瀲什麼意思都聽不出,他知道已被識破,想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只余一顆心臟半死不活地跳著。
“臣雖不知皇上為何隱瞞身份,但放眼朝中,文官七十八人,武官五十一人,只有顧家滿門忠烈,只有顧瀲,絕無二心。”
“撲通”一聲,顧瀲為證忠心,直挺挺跪了下去。
“撲通”兩聲,趙赫渾身一顫,也跌坐在地上。
兩個人面面相覷看了會兒,趙赫大著膽子伸出手,卻只敢拉住顧瀲的指尖,小心討好著。
“顧瀲,朕并非有意隱瞞,這朝中還沒有肅清干凈,朕不敢輕舉妄動。”
這是其中一層原因,另一個是他心心念念著娶顧瀲,于是拐了個大彎,便一直拖到現在。
不過幸好,顧瀲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將圣旨換了這件事,若是知道,他怕是——
“皇上,先帝所書那張圣旨上到底寫了什麼?皇上為何要將圣旨換掉?”
“撲通”三聲,趙赫幾乎要跪坐不住仰躺在地。
顧瀲居然連換圣旨這事都知道了!
“皇上不想說便不說吧。”
“朕說!”
趙赫面具下的臉布滿冷汗,他牽了牽顧瀲的手,“你先站起來,朕全都說!”
“皇上昨日宿在哪兒?”
“回王爺,宿在慶英宮。”
昭王趙灃坐在輪椅上,漫不經心撫平長袍上的褶子,淡淡道:“賜藥慶英宮。”
仆從有些猶豫,“主子,是否要加大劑量?這藥雖可致人不孕,但劑量太小的話,一旦懷上就再也打不掉了。”
不知想起什麼,趙灃藏在寬大袖中的右手微微顫抖起來,連帶著衣裳在輪椅上摩擦,發出“簌簌”的聲響。
“加大劑量?你是忘了孝元皇后怎麼死的了麼?”他說完,右耳一動,突然坐直身子,“你先去賜藥!”
等仆從走了,趙灃才朝花叢方向轉過頭,微微一笑,“赫兒,在那邊做什麼呢?”
十歲的趙赫從樹后走出來,跑到趙灃跟前,一張小臉盛滿怒氣。
“母后是怎麼死的!你賜的是什麼藥!”
他身量高,比坐在輪椅上的趙灃還高出一頭。
趙灃笑意不變,仰頭看去,“赫兒,你剛才聽到什麼了?”
趙赫年少,不懂收斂,直接戳破趙灃,“是你害死了孤的母后!”
“不是我,不是。”趙灃再也維持不住臉上的笑意,他雙手轉動身側的輪子,想朝趙赫那邊逼近,可他才坐上這個東西不久,不甚熟練地擺弄一番,輪椅卻紋絲未動。
“孤要去告訴父皇!”
趙赫轉頭就跑,趙灃一張臉“唰”地慘白。
“別去,別去。”越是著急,手抖得越發厲害,眼看著趙赫已經跑遠,趙灃心一狠,喊道:“來人!給本王堵了他的嘴!”
“……朕被丟下枯井里頭,當即便摔暈過去,渾渾噩噩傻了這麼多年,一朝夢醒,已然是五年后。”趙赫咬了一口酥餅,繼續道。
“朕該報仇雪恨的,可父皇的態度叫朕看不明白,他好像……并不在乎朕的母后,也不在乎朕。
”
顧瀲把嘴里的酥餅咽下才說話。
“昭王被貶南疆,是因為意圖毒害先帝,好在被先帝提前發現,沒有釀成大禍,若是先帝知道昭王謀害孝元皇后,還曾給后宮嬪妃賜藥使她們不孕,又致皇上癡傻,應當不會輕易放過他。”
“不。”趙赫突然抬頭,“你可知父皇那道圣旨上寫的什麼?”
“什麼?”
“只有一句話,便是叫朕這輩子都不能發兵南疆。”
顧瀲緩緩皺起眉頭,先帝這一手,怎麼像是在保護昭王?難道僅僅是因為昭王替先帝斷了兩條腿,先帝便記這份情記了這麼久?
“殺母之仇必報,所以朕偷偷換了圣旨,假裝還癡傻著,就是想讓他放松警惕,再給他一個發兵的由頭,只等他什麼時候按捺不住,從南疆出來……”
那時候萬事俱備,他便在南疆域外,等著趙灃。
顧瀲緩緩搖頭,手里的酥餅都忘了吃,他心中本是清明的,可先帝這樣一道圣旨卻讓他多了許多疑問。
先帝是否真的因為兵權一事朝德陽王和平涼王下手?跟呂肅說這件事又是誰?先帝又為何這樣維護昭王?
“呂肅或許是個突破口。”
提及此,趙赫抹去嘴角的酥餅渣子,油汪汪的手伸過去握住顧瀲的手腕,滿眼誠懇。
“呂肅中毒十有八九是趙灃所為,只不過不知趙灃為何要這麼做,但父皇絕不會對顧家下手,顧瀲,這件事朕會查清楚的。”
顧瀲掙開趙赫的手,往一旁的手巾上蹭了兩下,“今日這件事太過蹊蹺,臣回來路上便想明白了,應當與先帝無關,皇上不必憂心。”
趙赫十分開心,“顧瀲,你愿意相信朕!”
顧瀲干脆利落否認:“倒也不是。”
“……”
“若呂肅說的有那麼幾分真,臣懷疑先帝并非得了肺疾,而是中了跟臣一樣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