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瀲冷笑一聲,站起身來繞到桌后,提筆寫了一道圣旨,然后抓著圣旨走回趙赫身邊,將他腰帶一解,新帝的私印瞬間落入手中,顧瀲毫不含糊,直接蓋在圣旨上。
趙赫被解了腰帶也知羞恥,雙手捂著自己胯///間,扭頭一瞧,看清顧瀲的同時,像是見了什麼青面獠牙的怪物一般,手腳并用往遠處爬。
嘴里還嘟囔著:“嚇死孤了,嚇死孤了……”
顧瀲把圣旨丟給王德忠,一撩袍子,“噗通”一聲跪在趙赫跟前。
“皇上貴為天子,怎可做出如此兒戲之事,臣請皇上,立、刻、起、來。”
趙赫雖傻,但很會看人臉色,在顧瀲的“威脅”下,他哆嗦了一陣,慢騰騰從地上爬起來,腰帶被他踩在腳下,隨著起身的動作,褻褲也緩緩落下,露出白花花的大腿。
顧瀲目不斜視,跪在地上幫他穿褲子。
“皇上,五歲稚童也會自己穿衣吃飯,請皇上大婚前務必學會,皇上也不可再自稱為孤,往后皇上要自稱為朕。”
顧瀲說完,趙赫的褲子也穿好了,他可憐巴巴低頭看顧瀲,一雙眼睛耷拉著。
“顧瀲,孤非要娶你不可嗎?”
顧瀲糾正:“是‘朕’。”
趙赫又問了一遍:“顧瀲,孤非要娶你不可嗎?”
顧瀲突然涌上一陣無力感。
“先帝遺志不可違,皇上,臣在先帝跟前發過誓,會以命相守,不負囑托。”
趙赫哪能聽懂顧瀲的意思,他問了第三遍:“非要娶你不可嗎?”
這次顧瀲給了最直接的回答:“是。”
趙赫捂著臉哭得渾身直抽抽。
臨走前,顧瀲給王德忠找了個活兒。
“王總管,明日登基大典前,務必教會皇上用‘朕’。
”
不用王德忠教,趙赫瞬間就學會了,嗚咽著開口,“朕不要娶顧瀲……”
顧瀲放下心,轉身離開,用新帝登基后的第一道圣旨封自己為后,婚期定在初春,梅花開的日子。
丞相府,顧瀲剛脫去外衣,被外間的風一吹,喉間突然泛上一股癢意,他扶著床沿咳得震天響,咳完了迷迷糊糊往床邊一坐,眼前一陣發白。
聽到聲音,侍女小陶連忙端了碗熱湯進來。
“少爺,怎麼突然咳得這麼厲害,可是今天的火盆子不夠熱?我讓顧洋再挪個火盆子過來。”
“不必,與火盆子無關,是今天在外面待的太久了。”顧瀲攔下小陶,接過奶白的湯,小口小口喝著,很快,一張白生的臉便泛起桃紅。
小陶看直了眼,大大咧咧夸贊道:“少爺,你真好看,比我見過的許多娘子都要好看。”
顧瀲自小便是京城人人夸贊的如玉郎,生了一副少年好模樣,說朗月清風也罷,說絕世脫俗也罷,端的是一笑惹風塵,再笑斬人魂。
自他入仕以來已有十載,這十載幾乎沒怎麼變過樣,平日里習慣穿一身青衣,上朝時偏又穿大紅,一素一艷之間,斬獲不知多少人的芳心。
可這樣的人又高不可攀,連娘胎里帶來的病都襯得他像天上下凡的謫仙一般。
全京城上至八十老嫗下至五歲孩童都背得上一句詩,“瀲滟別帆去,莫乘嵐風追”,其中瀲滟便指顧瀲。
“瀲滟別帆去,莫乘嵐風追。”小陶搖頭晃腦背了一遍,“少爺,你若是坐船離開,我們也無需乘風追,因為放眼這京城,誰也追不上我們少爺!”
顧瀲捧著白瓷碗勾唇一笑,惹得小陶的眼愈發直,他搖搖頭,又輕呷一口熱湯,緩緩吐出一口氣。
“還有后半句呢,縱有千重隘,凌霄可成蔚。”
小陶還是頭一回聽后半句,她聽不懂,又不好意思問,這時顧洋從外面進來,解釋道:“‘縱有千重隘,凌霄可成蔚’,即便有千重山萬重隘,但凌霄花卻能像參天大樹那樣茂盛,凌霄指的便是江湖上風頭正盛的萬凌霄。”
“萬凌霄?”小陶不悅,“聽都沒聽過,他跟我們少爺哪個更好看?他多大了?家里做什麼的?肯定樣樣都不如我們少爺。”
顧洋好奇道:“你們這些婦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打聽這麼詳細做什麼?”
“你才是婦人!我還沒嫁人呢!”小陶擰著秀氣的細眉,瞪了一眼顧洋,別過腦袋去跟顧瀲告狀,“少爺,你看他!”
顧瀲見狀,給顧洋使了個眼色,顧洋立馬道歉:“我錯了,我口不擇言。”
顧瀲把碗遞給顧洋,滿足小陶的好奇心,“沒人見過萬凌霄,凌霄閣到底有沒有這個人都不一定,說不準只是說書的編纂出來的。”
“少爺,就算真有這樣一個人,那他也比不上少爺,到您大婚之日啊,得打扮得更好看才行!”小陶說完,才驚覺自己說了不該說的,她臉色一變,趕緊捂住嘴巴跪在地上。
“少爺,小陶該罰。”
顧瀲嘴角緩緩落下,“無妨,起來吧,你說的倒也沒錯。”
打扮好看自然是應該的,皇帝娶后,總不能草草過場。
“少爺,小陶知您心里委屈,先帝一走,把這傻子托付給您,還要您跟他成親,若他是個姑娘家也就罷了——”
“噤聲。”顧洋出聲警告,“若被有心人聽見,你這腦袋是保不住的。”
“我只是心疼少爺,少爺太苦了。”
顧瀲攏緊長衫,悶聲咳了一下,雙眼盯著虛空,思緒漸漸飄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