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裴然被他盯著后背發涼，搓了下胳膊飛快說：“不道哇，我又不是沒勸過，可人自己說，休假也沒什麼地方好去，不如回來工作。這麼合情合理的要求，我好意思拒絕嗎？”

    隱約感覺自己被白禮生瞪了一眼，她再定睛一看，對方已然轉身丟下一個冷漠的背影，推開病房門進去了。

    “哎——”李裴然追著問：“那到底請不請假啊，給個準話。”

    涼颼颼的語氣伴隨著干脆利落的關門聲一起甩在她臉上：“你自己看著辦吧。”

    “……”

    魏之寧是被竄進鼻腔里的食物香氣叫醒的，睜眼的瞬間，隱約感覺旁邊有人，下一秒靈臺清明，他懷著某種期待，扭頭循聲望去。

    立在床頭的小鄧正拿著勺子盛粥，煮開花的軟爛米粒散發著食物最純粹的清香，勾引著肚子里的饞蟲，卻解不了心頭乍起的失落與困惑。

    白禮生呢？

    “魏哥！”

    小鄧驚喜的聲音響起，一個大嗓門營造出一群人的聒噪氛圍，“你說巧不巧，我剛把粥盛出來，新鮮熱乎的粥，聞著忒香，我扶你——”

    魏之寧坐起身，揉著眉心打斷他：“就你一個人？”

    小鄧不明就里：“啊？查房的護士剛走。”

    “還有呢？”

    “沒了。”

    魏之寧心一沉：“沒了？”

    小鄧突然福至心靈：“魏哥，你是不是想問白總？”

    魏之寧橫他一眼，不然呢？

    “白總好像打電話去了。”

    一顆心穩妥地放進肚子里，緊接著饑餓感席卷而來，他翻身準備下床。

    小鄧連忙上前伸手扶他，魏之寧擺擺手，“又不是腿斷了，一邊兒歇著去。”

    等洗漱完從衛生間出來，小鄧已經貼心地把床上桌布置好，香菇雞絲粥配上兩碟開胃小菜一字擺開，香氣撲面而來，令人食指大動。

    魏之寧腳步停在床邊，故意問：“這粥是哪兒來的？”

    小鄧：“我從酒店帶來的。”

    魏之寧：“……哦。”

    床頭放置的手機突然來電，走過去拿起來一看，屏幕正中央跳動著謝璟倆字。

    他剛猶豫著要不要接，耳邊就響起小鄧略帶緊張的聲音：“白總，你回來了，魏哥剛醒。”

    魏之寧轉頭朝門口看去，手機還在掌心震動。

    “我醒來沒看到你，你去哪兒了？”

    壓根沒意識到這話說得多麼奇怪，小鄧摸摸鼻子，非常自覺地貼著墻根悄默聲出去了。

    “接電話，又去了趟醫生那里。”白禮生漫步走到魏之寧面前停下，表情松弛和煦：“吃飯吧。”

    魏之寧不動聲色地連按兩下手機側邊按鈕，電話悄然掛斷，他微抬下巴，朝白禮生綻放出明媚笑意：“好，一起吃。”

    已經記不清上次兩人坐在一起用餐是什麼時候了，有情飲水飽，至少對魏之寧來說，這句話非常貼合他此刻的心情。

    粥是香的，天是晴的，前男友是看得見摸得著的。

    不合時宜的來電提示，也是鍥而不舍的。

    “怎麼不接？”勺子碰撞著碗壁發出細微聲響，白禮生柔和的聲線若清風過耳，是他本人獨有的清冷恬靜。

    魏之寧猜不出謝璟這麼著急找他要做什麼，既怕接通了他胡言亂語惹白禮生不快，又怕不接更引人生疑。難得的好氛圍，他不想破壞，掙扎片刻，最后選擇了老實交代。

    “是謝璟打來的。”

    “接吧。”白禮生撥了撥面前的雞絲粥，面色如常：“萬一有急事呢。”

    魏之寧乖巧點頭，隨即將手機放在二人中間的小桌上，接通的瞬間按下了免提。

    “膽兒肥了啊你，連我的電話都敢掛。”

    謝璟戲謔的聲音透過電流傳過來，竟比他本人站在你面前說話更加厚顏無恥跟不著調，魏之寧實在沒忍住，抬高嗓音輕咳一聲，搶過話問：“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謝璟拿腔捏調地嗆他：“才幾天不見，你怎麼變得這麼無情？”

    “無情你——”魏之寧忍無可忍，臟話逼到嘴邊呼之欲出，好在及時剎住，生硬地拐了個彎：“——沒事我掛了。”

    “等等。”成功把人惹毛，謝璟立馬又正經起來，語氣中透著與他本人極度不相符的嚴肅：“最近這兩天的事，想知道是誰在背后搞鬼嗎？”

    魏之寧神色一凜：“誰？”

    “你不妨先想想自己得罪過誰。”

    魏之寧沒心思跟他打太極，滿嘴跑火車道：“我得罪的人多了去了，拿一次獎就能得罪一大票人，照你這個說法，難不成是他們聯起手來，就單為了造個謠抹個黑？”

    口嗨完，一抬頭對上白禮生飽含深意的復雜眼神，仿佛是在說，你還挺能耐。

    “行行行，你牛得很，三料影帝是不是，準備什麼時候沖出國門走向國際，再拿個大滿貫回來？”出道十多年，獲得數次提名最終卻都與最佳男主失之交臂，得獎運奇差的謝璟憤憤開懟。

    手機被拿起來，白禮生貼近收聲口，語氣沉靜不帶絲毫攻擊性，卻莫名傳遞出了一種氣定神閑的壓迫力。

    “我是白禮生。”

    “……”那邊謝璟詭異地安靜數秒，終于忍無可忍爆了粗口：“艸，你倆耍我呢？”

    白禮生不跟他廢話，單刀直入：“這次的事，跟你那個前經紀人有關嗎？”

    “……”謝璟默了一瞬，開口惱怒道：“什麼我前經紀人，趙奚瑤就趙奚瑤，你不含沙射影就不會講話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