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樹才把視線從李裴然身上移開，遞向白禮生，狀似調侃地笑道：“我說的對不對？”

    白禮生沒接他的話，轉過來問李裴然：“事情都辦完了？”

    “出了點狀況。”

    白禮生盯著她的臉，從眼神中看出異樣，眉心微微擰起。

    姜樹才拿起辦公桌上的筆筒把玩，漫不經心地接過話：“是魏之寧的事？”

    李裴然點點頭：“對。”

    “這種事有什麼好管的咯，”他扭身把筆筒放回原處，直起身又把手插進褲子口袋里，聳了下肩道：“過兩天等網友們的新鮮勁兒過去，馬上就忘到九霄云外，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互聯網是沒有記憶的。”

    李裴然笑笑，隨口奉承：“還得是姜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我就不行，一點事就焦急上火，整夜整夜地睡不好覺。”

    “哎喲喲，你看看你。”姜樹才踱步到李裴然跟前，露出心疼的神色：“我就說吧，我們裴然啊，能干是能干，就是有一點，太能干了。”他搖頭晃腦，說著意味不明的話，回過頭朝白禮生揚了下手：“那你們忙吧，我就不打擾了。”

    白禮生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

    姜樹才又轉過頭，手背朝外拍了拍李裴然的胳膊，又莫名其妙地來了句：“你一個好好藝人總監，怎麼搞得跟白禮生的私人特助一樣？”

    李裴然臉色微變，須臾后恢復如常，笑了笑說：“姜總真會說笑，照您這麼說，我可得讓白總給我加工資了。”

    姜樹才哈哈大笑，轉身大步流星地出了辦公室。

    白禮生開口問：“怎麼了？”

    李裴然露出懊惱的神色：“魏之寧在片場出了點事，現在人在醫院。

”

    “魏哥，要不然我把床放下來，你躺下睡會兒？”

    醫院單人病房，吸頂燈照出一室明凈，靠在病床上的魏之寧擺擺手：“我不困，你別忙活了，坐那兒歇著吧。”

    小鄧聽話地點點頭，拉過椅子在病床邊坐下，長出一口氣，滿臉的心有余悸：“還好沒什麼大事，魏哥，我當時真快嚇死了，那話筒上貼的LOGO還有個尖，差點戳到你的眼睛。”

    魏之寧回憶了一下當時的情形，確實很驚險，稍有不慎，可能就不止是輕微腦震蕩這麼簡單了，是他完全沒想到，危險會來自一個身材嬌小的女性。

    不去想對方到底是出于一時沖動還是早有蓄謀，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要關心。

    “出事之后，劇組有封鎖消息嗎？”

    小鄧搖搖頭：“根本攔不住哇，來的都是記者，最會制造新聞的一群人，這會兒已經上了熱搜了。”

    魏之寧朝他伸出手：“手機給我。”

    小鄧猶豫：“魏哥，然姐說讓你好好休息。”

    不容置疑的語氣：“給我。”

    小鄧敗下陣來，老老實實從包里拿出手機遞過去，屏幕上已經堆滿了微信消息提醒，顯然，消息散出去，大家都來爭相慰問了。

    魏之寧劃開屏幕，點進微信，自動屏蔽掉其他人的消息，往下劃了一下，仍舊處于輕微眩暈中的大腦才遲鈍地想起，白禮生的對話框早就被他置頂了。

    可是，怎麼會沒有新消息進來？

    是不知道，還是知道了卻并不關心？

    大腦安慰著心臟，告訴它一定是前者，但其實大腦自己明白，白禮生不可能還不知道。

    那又是為什麼呢？

    他失魂落魄地盯著對話框，像是一個面對附加算術題的小學生，答案很簡單，難的是解題過程。

    嗡——

    一條視頻請求突然彈出來，頭像顯示是魏央的自拍。

    魏之寧頓了一瞬，接通了視頻。

    “哥！”

    魏央焦急的臉出現在畫面里，“嗚嗚嗚嗚哥，你終于接視頻了，我看新聞說你在片場受了傷，到底怎麼回事呀！”

    “別擔心。”魏之寧看著妹妹泫然欲涕的小臉，沖她溫和地笑了：“沒什麼大事。”

    魏央急急道：“你現在在哪兒？醫院嗎？”

    “嗯。”

    “所以還是受傷了！”

    “只是擦破點皮。”

    “擦破點皮至于住院嗎，哥你當我是傻的！”

    “……輕微腦震蕩，住院觀察兩天。”

    魏央皺了下鼻子，試探著問：“那……你受傷的事，小白哥哥知道嗎？”

    魏之寧眼神黯了黯，表情不自然道：“問這個干嗎？”

    “不干嗎，隨便問問。”魏央看他神色不對，連忙轉移話題：“哥，馬上就過年了，你們劇組給你放幾天假呀？”

    “一天。”

    “啊？”魏央哀嚎：“那也太慘了吧，生產隊的驢都沒你們忙。”

    魏之寧黑臉：“你這什麼破比喻。”

    對面屏幕突然晃動一下，滴滴兩下汽笛挾著一道年輕男聲由遠及近，從魏央那邊透過來，“快走了，姑奶奶。”

    “噓——”魏央慌忙轉過臉，朝來人搖搖頭，“等一下，跟我哥視頻呢。”

    男聲沒再回應，魏央回過頭對上魏之寧審視的眼神，尷尬又緊張：“那個……哥，我、我男朋友……”

    魏之寧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問：“干嗎去？”

    魏央稍息立正，一五一十地回：“準備去看音樂劇，然后順便……去吃個飯。”

    “不準夜不歸宿。”

    “知道啦。”魏央朝他眨了眨眼，突然問：“哥，你要不要跟我男朋友說句話？”

    “不用了，讓他晚上好好把你送回家。”

    掛斷魏央的視頻，屏幕一閃，又回到白禮生的微信對話框上，與幾分鐘前無甚差別，沒有新消息進來，只有過往零星的幾句對話，寥落的如同他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