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渾噩噩地進了家門,收不到回復的手機隨手丟在茶幾上,魏之寧整個人像只泄了氣的皮球癱倒進沙發里,失神地望著天花板,只覺頭暈目眩。
一晚上被連著震驚了兩輪,怎麼好像每個人都在不遺余力地告訴他,五年前任性妄為的自己,到底錯過了什麼。
客廳窗戶大開,冷風灌進來混著絲絲縷縷清晰的疼痛鉆進肺部,攪得他喘不過氣,五味陳雜的思緒在腦子里橫沖直撞,快要把人逼瘋。
終于,他猛地翻身坐起,打了個哆嗦,自暴自棄地一把抄起旁邊茶幾上的手機,翻開通訊錄,當即撥了個電話出去。
卻沒想到,對方很快就接了。
快到魏之寧都還沒來得及從壓抑又痛苦的情緒里掙扎出來。
“喂?”
“……”一口氣提到嗓子眼,激得他聲音沙啞到不行:“你……你在哪兒?”
相比他的凌亂失措,白禮生格外平靜和緩:“我在家,你回來了?”
腦子被許久未聽到的悅耳聲線沖擊得不甚清楚,連質問為什麼不回消息的事都被拋至九霄云外,只會乖順地一問一答:“昂。”
“你來我家一趟。”
“什——啊?”心跳倏而加速,緊張得手心出汗舌頭打結:“干……干嗎?”
“馬小格找你,”低沉語調不緊不慢,撥動著荒蕪久矣復又燃起希冀的心弦:“他現在在我這兒。”
作者有話說:
馬小格:父母愛情我來捍衛!
第170章 委屈不委屈
入戶電梯門朝兩側打開,魏之寧立在外頭先是深呼吸一口氣,方才邁開步子進屋。
同樣是接近四百平的大平層,與魏之寧那套走地中海清新愜意風格的裝修不同,白禮生這套房子和他本人一樣,布置得簡約且冷淡,入目只有黑白灰三種色調,空氣中漂浮著不熟悉的香氛氣息,使人想起落雪的荒原上凜然盛開的玫瑰。
魏之寧恍惚了一下,后知后覺地回憶起一件事,自白禮生回國后,好像再也沒從他身上聞到過那股熟悉的木質冷香。
很多東西經年累月之后,真的在潛移默化地改變,只有他還囿于過去,不肯面對這冷冰冰的現實。
“寧哥!”馬小格雀躍的呼喊將他無端飄走的思緒拉回來,他收拾好表情,抬腳往里走。
客廳沙發處,明明舉著雙手奮力揮舞的是馬小格,他卻第一眼先看到旁邊的白禮生,對方似乎也剛從外面回來,只脫掉了厚外套,仍穿著襯衣西褲,精悍的肌肉包裹在做工精良的布料下,魏之寧收不住的目光一路沿著輪廓明顯的胸肌掃到胯下,被燙到般的,飛快移開了視線。
泛濫的思緒如脫韁的野馬,不受控制地奔向讓人臉紅心跳難以啟齒的危險地帶,這種時候居然還有空想這些,魏之寧掐著大腿讓自己清醒一點,甚至不得不自覺找了個借口,大抵是因為,之前兩人好的時候,每次來這里除了做愛,幾乎沒空干別的。
身體記憶優于大腦記憶,自然斷不了這種浮想聯翩。
馬小格還在咋咋呼呼,甚至跑過來一把勾住魏之寧的肩膀,他還是小孩心性,把魏之寧當親生哥哥依賴,出了事第一時間想的不是親爸親媽,而是有能力給他收拾爛攤子的寧哥。
“寧哥,你臉好紅啊,有這麼熱嗎?”
魏之寧騰時出了一背的汗,不敢再去看白禮生的表情,色厲內荏地瞪著馬小格:“大半夜的,你過來干嗎?”
馬小格像個犯錯的小學生,臊眉耷眼地哭喪著臉道:“……我有點事找你。
”
“什麼事?”
“能去你家說嗎?”
當著白禮生的面,魏之寧想拒絕都要斟酌措辭,馬小格是把他當親哥,他卻沒那份兒心認這個便宜弟弟,還是位極度不省心的主。
魏之寧從口袋里掏出門禁卡塞給他,寒著臉:“你先回去。”
馬小格愣了愣:“啊?”
魏之寧皺眉:“趕緊走。”
馬小格轉頭看了眼不遠處的白禮生,頓時茅塞頓開,點頭如搗蒜:“哦哦哦,好的好的好的。”說完又扭頭朝白禮生揮了揮手:“白老師,我先走了,謝謝你帶我進來。”
打發走了馬小格,局促感好像從對方身上過渡給了他,魏之寧在原地呆立了一會兒,才硬著頭皮抬腳走到正立在廚房中島臺前接水的白禮生身側停下。
骨節分明的寬大手掌捏著玻璃杯口,白禮生轉過身,冷冷清清地看著他。
魏之寧心口一窒,腦袋跟著不靈光,一開口先是質問的語氣:“你干嗎不回我消息?”
杯底撞擊在石英石臺面上發出清脆聲響,一秒硬氣后的魏之寧騰時被嚇得屏住了呼吸,強撐著跟面前的人對視。
“你想讓我怎麼回?”
魏之寧一下子被他問懵了,他想讓他怎麼回?這是他想就一定能成的事嗎?
那如果是這樣的話,他想的可就多了。
甩了下腦袋,把不合時宜的念頭扼殺,一抬頭,白禮生正眼神復雜地盯著他看,兩片緊抿的薄唇微啟:“你回去吧。”
魏之寧內心發苦,其實是揣著明白裝糊涂,自顧自地說:“我今天唱了你的歌,不,是你送給我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