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魏之寧等了數秒,突然一把撈起桌上的一只酒杯,狠狠摔在陳德林腳邊,趁著乍起的紛亂瞬間,他扭頭繞過人群朝門口方向狂奔,結果剛跑到門口,包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是之前在黑色賓利上見過的兩個年輕保鏢。
陳德林隨即在后面厲聲喊道:“摁住他!”
魏之寧雙拳難敵四手,被兩位身強力壯的保鏢架著胳膊抓了回來,陳德林繞過桌子走過來,指揮兩名保鏢道:“讓他跪下。”
魏之寧驚懼之下開始劇烈掙扎,哪怕知道毫無希望,也還是奮力地朝門外大聲呼喊:“救命!”
小腿彎被人重重地踹了一腳,魏之寧痛呼一聲脫力半跪下來,陳德林居高臨下地走近,單手捏住他的下頜,迫使他仰起頭,拇指在紅腫的臉頰上摩挲著,目露兇光道:“我需要聽話的孩子,你太不聽話了,得教訓教訓。”
魏之寧同樣惡狠狠地盯著他,這一刻對這個男人的厭惡簡直沖到了頂點,不管不顧地開始辱罵:“什麼德高望重,你就是個無恥又沒下限的老變態!”
“是嗎?”陳德林冷笑:“知道我是什麼人還敢湊上來,我是不是還得夸你挺有勇氣的?”他掐住魏之寧的臉,使勁扯了扯:“把這張臉動成這樣費了不少功夫吧?要捧你的人還真是下了血本,連我多年前那點不堪回首的老底都給挖出來了。”
魏之寧腦袋嗡得一下,靈魂脫殼般怔怔地看著他,頃刻間通體的感知器官只剩下視覺,看著陳德林的上下嘴唇一開一合,卻完全聽不到他在說什麼。
砰砰砰,包房門外傳來猛烈的敲門聲,不等陳德林給出反應,怕出事的服務員先他一步上前扭開了門。
門口立著一臉嚴肅的白岑,身后同樣跟著兩名壯年保鏢,他看了眼屋內的狼藉,視線落到被摁在地上的魏之寧身上,眉頭一皺,看向陳德林說:“你作惡到這種程度,就不怕晚節不保嗎?”
陳德林不以為然:“我教訓自己家的小玩意,又礙著你白導什麼了?”
白岑面不改色地掏出手機,對著屋內的各個角度咔擦咔擦拍了幾張照片,那邊桌上的人被他的動作震得大驚失色,紛紛起身,然后聽白岑擲地有聲道:“不想被媒體把丑事宣揚出去,你們就繼續。”
陳德林的眼神恨不能食其肉啖其血:“白岑,你這麼喜歡跟我作對,真以為我動不了你嗎?”
“你也太看得起自己。”白岑終于笑了:“你這樣的人,作惡多端犯下眾怒,早晚要遭天譴。”
“還有你們,”他目光轉向屋內的幾張老臉,用一個文化人所知道的詞匯極盡貶低:“為虎作倀,喪盡天良。老胡頭,你最寵愛的侄兒跟這個小輩年紀相仿,如果今天是你的小侄兒被人這樣摁著跪在地上,你作為長輩是什麼心情?”
人群中被點到名的老者羞愧至極,沖那邊還制著魏之寧的兩名保鏢說:“你們還不快把他松開!”
兩個保鏢見形勢不對,也不管是不是來自陳德林的命令,雙雙松手退回到墻邊站著。
魏之寧眾目睽睽下被這樣對待,巨大的羞恥感刺激著他的神經,想撐著地面站起來,卻怎麼都使不上力。
“去把他扶起來。”白岑跟身邊的保鏢示意,對方遵從命令,抬腳走進屋內,當著陳德林的面把魏之寧扶起來,正要往外帶,卻又被他攔住。
“把我的人帶走,問過我同意了嗎?”
白岑極其反感地駁斥:“什麼你的人,他是他自己的人。他如果想走,誰也沒權利攔。”
然后看向魏之寧,征求他的意見:“你是想留下來,還是要跟我走?”
魏之寧愣愣地看著這個先前一直對自己冷言冷語的長輩,思緒還沒跟上,身體已經先一步做出了反應,點點頭輕聲說:“我想離開這兒。”
魏之寧就這樣被白岑的保鏢攙扶著出了包廂,白岑走在前面,扭頭看他一瘸一拐的樣子,沉聲問:“腿有事嗎?”
魏之寧搖搖頭,又輕聲對白岑說:“謝謝你,白導。”
此刻他右半邊臉腫得老高,白皙的臉頰上印著幾道刺眼的淤痕,衣衫也在方才的掙扎中弄得凌亂無比,整個人狼狽到了極點。白岑叫來服務員,在她耳邊輕聲言語兩句,對方欠了欠身,領著他們去了一樓的空房。
白岑把魏之寧帶到屋里,指著對面的沙發椅說:“坐那兒吧。”
看著他落座后,白岑拉過來另一張凳子,在他對面坐下,用平緩的語調說:“你不用怕,我待會兒派人送你走,你家住哪里?”
魏之寧下意識地搖頭:“您不用麻煩了,我自己打車就行。”
“我既然把你帶出來了,就有義務把你安全送回家。”
這時候服務員推門進來,送了冰袋跟一壺茶,白岑把冰袋接過來,又遞到魏之寧手里,示意他:“把臉敷一下。”
魏之寧接過來又說了聲謝謝,動作機械地把冰袋按在臉上,冰涼的觸感帶起一片細密的刺痛,也讓他混沌的大腦漸漸清明,各種紛雜的思緒接踵而來,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