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他直接把寧寧抱起來往陽臺外面扔,要不是正好有片警巡邏看到,寧寧可能就……就沒了。”
“你是他養母。”林睿簡直聞所未聞,怒不可遏道:“哪怕沒有血緣關系,這個孩子馬上要在你面前被人殺死,你居然眼睜睜看著,如果那個片警當時沒出現,他是主謀,你就是從犯!”
“我錯了,是我錯了。”魏勝男放下電話筒,雙手捂臉,渾身顫抖,“我對不起文文姐……”
滋滋啦啦的電流聲中,林睿只能隱約聽到她在不停地道歉,廉價的眼淚布滿她枯黃干癟的臉,像一只脫水的黃皮地瓜滾進了泥水里。
獄警走過來敲了敲桌面,魏勝男從難以自持的情緒中掙扎出來,抹了把眼淚,重新拿起電話筒。
“你是寧寧的朋友嗎?”她問林睿。
林睿反問:“你還有話要說?”
她猶豫片刻,開口說:“寧寧上次來看我的時候,說他已經見到了自己親生父親,那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但卻一直不肯承認寧寧這個孩子,我怕寧寧這樣做會有危險。”魏勝男孤注一擲,用懇切哀求的語氣對林睿說:“如果你是寧寧的朋友,求你幫幫他。”
林睿簡明扼要地問:“那陳德林為什麼不肯承認他?”
魏勝男在聽到這個名字后哆嗦一下,方才搖頭說道:“我不知道,我沒見過那個男人,他曾通過別人給了我一筆錢,讓我帶著寧寧離開B市,如果不照做,我們母子三個都有喪命的危險。”
“你沒見過他,怎麼知道錢是他給的?”
魏勝男臉色一變,片刻后,難以啟齒道:“因為是我找的他,是我問他要的錢,他才給我的。
”
“你找他要錢?是用魏之寧做的籌碼吧?”
“對……”
“……你真該慶幸當初撿到了魏之寧,他之后回報給你的,遠比你撫養他的恩情要多得多。”
魏勝男面色青白,用無言代表了默認。
“魏之寧不會有危險。”林睿看著她說:“我受人所托來問你這些,是因為有人在乎他的過去,在乎他經歷過的那些事。他很珍惜他,也會把他保護得很好,這一點,你大可放心。”
魏勝男微微愣怔,半晌,發出癔癥般地喃喃:“……那就好。”
“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你知道魏之寧的生日具體是哪天嗎?”
魏勝男又是搖頭:“我只記得撿到他的日子,是臘月二十六,后來就把那天當做他的生日了。”
在方慎知跟盛心月的那個不愉快的小插曲后,兩人倒是非常默契地刻意避開了正面交鋒,于是隨后的時間里,基本上都是一對一的小組討論,這樣的結果,使得魏之寧分別跟方慎知,盛心月和謝璟三人都進行了劇情片段的彩排。最后他總結下來,三個人的演戲風格雖然各有特點,可平心而論,方慎知是讓他感覺最舒服的對手戲演員。
甚至有那麼幾次,魏之寧都快被對方進入人物后一瞬間的眼神動作給迷住了,當然不是對他這個人著迷,而是他那爐火純青的神仙演技。
充實起來時間過得飛快,一下午在不知不覺中流淌過去,結束的時候魏之寧都還有些意猶未盡,直到被謝璟拍了下肩膀,他才回過神,發現會議室里的人都走得七七八八了,只剩下嚴導跟編劇還頭挨著頭對著劇本在聊天。
“你怎麼走?”
謝璟這人也是真奇怪,不過是中午硬湊上來同桌吃了頓飯,搞得突然跟他關系很熟一樣,魏之寧皺了皺眉,表情疏離地說:“我等人,謝老師先走吧。”
“等誰?嚴導還是編劇?”果然情商低到一定程度。
魏之寧站起身,舉起手機朝他晃了晃:“不好意思,我打個電話,先失陪了。”
他說完,不等謝璟給出反應,便挪開椅子朝門口走去。
掌心里的手機突然震動一下,他拿起來,看到是條陌生號碼發來的信息,內容寫著:車到了,下來吧。
魏之寧深呼吸一口氣,在原地頓了頓,轉身走向走廊盡頭的洗手間。
他閃身躲進隔間,點開白禮生的微信對話框,下午發出去的消息收到了回復,白禮生問他:問這個干什麼?
不過此刻他對八卦的熱情已經消退,只迫切地想要聽到對方的聲音,洗手間不是足夠隱蔽的地方,他不敢貿然一個電話打過去,只好發了條文字信息,也不管是否沒頭沒尾。
——白老師,我想你了。
他坐在馬桶蓋上等了幾分鐘,沒收到回復,料想對方還沒下戲,雖然情理之中,心里頭卻難免有些酸澀的失落。
外頭小便池里響起水聲,緊接著是水龍頭被扭開的聲音,他聽著那陌生的腳步聲消失,才終于放棄等待,站起身扭開了隔間的門。
“你在里面干嗎呢?”
謝璟靠在洗手池邊上,抱臂一臉匪夷所思地瞧著他。
魏之寧在心底暗罵了句我去,面無表情地走過去洗手,硬邦邦地回了句:“便秘不行嗎?”
謝璟顯然不信,卻沒糾結,側著身子扭頭問他:“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到底等誰啊?”
“……”魏之寧非常沒禮貌地甩了甩手上的水,“不等誰,謝老師,你知不知道有個詞叫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