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感覺到有手撫上他的臉,摸到那些淚水時瑟縮了一下。
謝起掐住他的臉,逼迫他抬起頭來。
那懷疑的目光,緊緊盯著厲彥舒,似乎在看這是不是又一場騙局。
是不是又是厲彥舒的一場戲。
厲彥舒苦澀地說:“你不相信的話……”
他撩開了自己的頭發,露出后頸:“那你標記我吧。”
用標記成為項圈。
系上的那一刻。
他只忠誠于他。
他會交出一切。
直到再也無路而退。
第四十六章
他獻出頸項,卻沒得來標記。
謝起甚至將手也從他臉頰上離開,不再停留。
厲彥舒心緩緩地沉了下去,像是陷入了無底洞。
他感覺自己周遭都冷了下來,這種冷意讓他瑟瑟發抖,牙齒都輕輕打顫。
分明是夏天,為什麼會這麼冷呢。
就像在深海里,被無窮的水壓迫而來,窒息又冰冷,無人救他。
厲彥舒一把推開了謝起,他躺在了床上,將臉埋在了枕頭里。
就像卸掉了所有的力氣,一步步的,他將所有讓出。
最后連自己也給了,但這早已是謝起不要的東西。
謝起不要他,為什麼要給他標記。
誰愿意標記一個自己不喜歡的omega,謝起就不會。
所以被拒絕,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厲彥舒。”他聽到謝起在身后叫他,卻沒有回頭。
而是將腦袋埋得更深,逃避一般,厲彥舒背對著謝起,身體微微蜷縮著。
謝起卻沒有停下他的聲音:“你現在不是正常的狀態。”
他覺得自己很正常。
“心理醫生說你中度抑郁,需要用藥物干涉。”
心理醫生都是騙子,他不需要藥。
“你……剛流產,又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藥,身體狀況也不合適。
”
厲彥舒抓住枕頭:“我知道了,你不用說那麼多。”
“你知道什麼了?”謝起問。
厲彥舒不想讓自己變得更可悲了,因為在他說出愛以后,牢牢握在他手里的槍支,已經換到了謝起手里。
如果這是一場惡意的狩獵,那被狩獵的對象,在動心的那刻,已從謝起換作了他。
他沒有武器,全無防備,赤條條地捏在謝起手里。
謝起可以讓他生,也可以讓他死。
多麼荒唐,若是知道會是這種結局,他還會來到謝家嗎。
他還會貪圖那不屬于自己的一切嗎?
“厲彥舒。”謝起在喊他的名字,并抓著他的肩膀,將他翻了過來。
他看到厲彥舒滿臉的淚,從將臉埋入枕頭的那刻,就沒有停歇。
謝起吸了口氣:“我不信你。”
厲彥舒沉默地沒說話,他只是閉上了眼睛。
不想再看謝起,用行動表達自己的抗拒。
“正常的感情不會像你和我這樣,毫無信任,互相傷害。”
謝起的指腹擦過了厲彥舒的眼淚:“我一直覺的,愛是世間最美好的東西,會讓人學會珍惜,珍重,珍愛。”
“你給我的,是完全不同的情感。”
丑陋、嫉妒,背德與瘋狂。
“你說這是愛嗎?”
厲彥舒緩緩睜開眼,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沉默地注視著謝起。
“哥哥,昨天晚上我聽到他們說你吃藥了,我很害怕也很生氣……”
謝起緩緩湊近他,輕輕地在他額頭上落了一吻。
“但是這種害怕,在確認你還活著的時候,變得有些高興。”
“這種高興,不止是因為你還活著,還因為……”
“你會為我付出一切。”
“包括生命。”
這不是愛,愛沒有這樣丑陋。
如果這不是愛,又是什麼?
第四十七章
三年前。
恢復記憶是一瞬間的事情,在厲彥舒懷孕的第五個月,謝起突然有一日恢復了記憶。
那時他坐在沙發上,看著平板里小孩的衣服。
厲彥舒坐在他對面,正通過電話對下屬發號施令。
那瞬間回來的記憶,讓謝起一陣陣眩暈。
他想起了很多,有好的,有不好的,父親死前的厲彥舒,和父親死后的厲彥舒。
謝起是被厲彥舒帶大的,他依賴這個占據了他生命大半的男人。
這份依賴在成長過程中,變成了仰慕,愛戀,深愛。
他不知道這是利用,后來知道了。
知道以后,卻還是犯賤地想著,如果厲彥舒喜歡他的話,那麼一切都沒關系。
事實證明了,厲彥舒沒那麼喜歡他。
甚至沒有愛,如果愛的話,厲彥舒又怎麼會這麼待他。
暴力的毆打致使失憶,違背他的意愿懷上孩子。
下一次厲彥舒又會做什麼,謝起突然感覺到了恐懼。
他握著平板的手輕輕顫抖,聽到厲彥舒扔了手機,對他命令道:“過來。”
謝起站起身來到厲彥舒身邊,他伸手過去,給予信息素的同時,也在看厲彥舒的肚子。
這個孩子會怎麼樣呢,能好好的出生,好好的長大嗎?
厲彥舒帶大了他,但會好好待這個孩子嗎?
厲彥舒給了他答案,他不會。
如果對他哪怕有一分的感情,也會善待這個孩子。
這樣的厲彥舒,又為什麼要將他留在身邊。
謝起覺得自己現在不像是一個人,像厲彥舒所需要的一個物件。
厲彥舒不需要的感情,不在乎他的態度,只需要他像個裝飾物,擺在厲彥舒能看見的位置就可以了,厲彥舒對他別無所求。
日復一日中,謝起感覺到了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