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救黃金期早已過去,在海上打撈只是毫無意義。
但厲彥舒堅持,哪怕真的死了,也要將尸體帶到他面前。
厲彥舒白天帶著女兒在公司呆著,晚上要來海邊查看搜救狀態。
同時每日服用安眠藥保持睡眠。
當他發現不對勁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
那日他陪著女兒坐在地毯上,女兒最近心情一直很差,不過在厲彥舒的努力,以及兒童心理學家的干預下,好了許多。
已經稍微有點心情,擺弄一些小玩具了。
厲彥舒右手里拿著文件,左手拿著一個娃娃布偶地給女兒。
忽然女兒哭了起來,孩子驚慌害怕地掉著眼淚,死死地抱住了懷里的娃娃:“媽媽……流血了。”
厲彥舒緩緩低下頭,黑色的西褲并不明顯。
大片的血跡,染紅了淺色的地毯。
遲來的疼痛感知,終于降臨了他的身體。
同時也帶走一個他不曾感覺到過的孩子。
第三十六章
醫生推開了臥室門,看見躺在床上休息的omega時,不由嘆了口氣。
他從小照看謝家兄弟,沒想到如今會是這樣的結局。
謝起失蹤,厲彥舒流產。
厲彥舒躺在床上已經醒了很久,小腹不適感仍然強烈。
他手輕輕搭在上面,分明那個孩子尚未長成便已離開,他從未感覺到過這個孩子。
為什麼還是會覺得空蕩,又覺得沉重,壓得他不堪重負。
家庭醫生給他換上輸液,安慰了幾句。
近親的孩子本就不易留下,況且厲彥舒如今的身體也不適合妊娠。
厲彥舒將目光落在了醫生身上,他知道醫生在同情他。
他從來不需要他人的同情,厲彥舒用枕頭撐起腰部,臉色仍然看起來很差,但他說:“我沒事。”
他沒有哭鬧,沒有崩潰,更沒醫生質問是不是自己服用藥物過度,導致流產。
結局已成,質疑過去沒有意義,只是浪費時間。
厲彥舒不斷地向自己重復著這一點,就好像他不能去想,如果哪一日在游艇上,他沒有襲擊謝起。
又或者說,他干脆從那個游艇跳下去,一切是不是會被改變。
該死的不是謝起,該是他。
但是厲彥舒不配選擇死亡,他還有很多事要做。
他的女兒,謝起的公司,現在擁有的一切。
如果謝起沒有死,他會把這些還給他。
他不會再搶謝起任何東西,不會再為難對方留在自己身邊,不會再瘋魔了一般……折磨謝起。
厲彥舒在床上躺了一個禮拜后,去了一趟謝起畫壁畫的寺廟。
他在那里供了一盞燈,為了他們逝去的孩子。
那孩子甚至沒有成型,月份太小了,只是一塊肉。
他將孩子埋在土里,種了一顆小樹苗。
厲彥舒很冷靜地想著,如果謝起真的找不到了。
等女兒長大成人,結婚以后,他可以下去陪謝起。
骨灰可以埋一部分在這棵樹下,陪著這個未曾來過世界的孩子。
如果沒有女兒,厲彥舒對這個世界只剩厭倦。
他知道自己狀態不對,但厲彥舒不想理會。
謝起在海里那麼冷。
他憑什麼在人世間溫暖。
厲彥舒去什麼地方都帶著女兒,女兒尚未到入學年齡,他時時陪伴著對方。
甚至以防萬一,他為女兒成立了信托。
即便發生什麼意外,沒有了他,女兒后半輩子亦會無憂。
他陪著女兒的照片被媒體拍攝,刊登在各大新聞上,亦是他的授意。
如果發生奇跡,謝起還活著,看到報紙會來找女兒吧。
到那個時候,不管謝起是如何決定的,他都會同意。
然而日復一日,他的希望在時光中逐漸湮滅。
直到下屬來找他,面容有種難以壓抑的激動。
他對厲彥舒說,當初植入謝起身體的定位器找到了,在一個海灘邊上。
壞消息是。
只找到了定位器。
是已經從人體取出,被粗暴損壞的定位器。
第三十七章
下屬本以為厲彥舒會感到失望,電話里遲遲沒傳來聲音。
一時間他都有些忐忑了,生怕自己好心做壞事。
或許厲彥舒這段時間的崩潰只是做給外人看的。
畢竟警方那邊仍在懷疑厲彥舒,甚至連公司董事會高層也不乏有這樣的流言。
下屬聽到厲彥舒在話筒里忽然吸了口氣,仿佛剛才已經忘記了呼吸。
直至現在,才反應過來。
“找,立刻去找!”厲彥舒的聲音顫抖著,握緊手機。
他腦袋嗡嗡作響,身體在剛才那瞬間險些站不穩。
損壞的定位器,便說明是從身體里取出來的。
是謝起自己做的,還是旁人做的?
厲彥舒一時間不由陰謀論起來,畢竟他覺得只要謝起活著,就不可能不回來拿回一切。
謝起不是想要嗎?
連公司都想要拿回去,還有女兒,他怎麼舍得拋下女兒呢?
確定了地點,便更容易展開調查。
在陸地上找人,總比在海里容易。
拿到謝起所在的位置時,厲彥舒手都在顫抖。
不如他所想,是危險的地方,甚至也不是醫院。
而是在海邊的漁村,一棟民宅里。
他在海里瘋狂地找了謝起將近一個月,對方都在這個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