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件事放在七個月前,他一定覺得現在的自己是瘋了。
幸運的是,孩子沒有任何問題。
得到這個結果時,厲彥舒看到謝起明顯同他一樣,長長地松了口氣。
謝起也是在乎極了這個孩子,不然也不會一直待在他身邊。
但意外還是發生了,厲彥舒在外巡查工廠時摔了一跤,提前發動。
幸好他早就看好了生產醫院,在劇痛來臨前冷靜地讓秘書將他送到了那個醫院。
并通知謝起過來。
omega生產時,如果有alpha的信息素輔助,會容易很多。
到了醫院時,厲彥舒已經有些神智不清了。
徹底昏迷前,他聞到了屬于謝起的信息素味,對方的信息素有著不安與緊張,擔憂與恐懼。
就像幼時的謝起,慌張的時候總是要喊哥哥,要抱他。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了呢?
厲彥舒不知道,過去的記憶猶如走馬燈,一幀幀在他面前閃過。
仿佛死了一場,又如不甘心地從地獄爬回。
筋疲力竭的厲彥舒,費力地在術后三個小時,麻醉的影響下,睜開了雙眼。
迎接他的,病房里慌亂的動靜。
以及秘書的嚴厲呵斥:“孩子怎麼可能會不見?你們到底怎麼做事的!”
“去找!去查每一個監控!”
“一定要把孩子找回來!”
第十六章
生育耗盡了厲彥舒所有精力,他徹底清醒過來,是在一天后。
麻藥消退后,小腹上的刀口隱隱做痛。
那股痛意仿佛往上走,占據了整個胸腔。
秘書在他昏迷期間,已經將事情調查清楚。
連帶著監控錄像都送到了他面前。
厲彥舒垂眸看著平板里,謝起與幾位醫護人員,護送著孩子上了救護車。
孩子并不是被偷走的,而是被光明正大地轉了院。
秘書追查到所轉醫院,果不其然,孩子已經被轉移走了。
順勢下查,才發現原來這家醫院,有謝起母親那邊親戚的股份。
難怪能直接將孩子帶走。
難怪醫護人員都推脫不知。
厲彥舒面無表情地聽著,仿佛對謝起逃跑,甚至帶著孩子一起離開他不為所動。
秘書心里多少松了一口氣,他本以為厲彥舒會發瘋,會告倒這家醫院。
但厲彥舒聽完所有后,只說了一句:“原來他早就想起來了。”
秘書沒聽懂,下一秒,他就看到厲彥舒掀開被子,竟然在生產的第二天就要下床。
傷口被撕裂,染紅了病服。
在秘書緊急按下了呼叫鈴聲中,厲彥舒跪倒在地。
下腹很痛,也很空。
在他體內待了許久的生命,在他身邊長大的男人。
都在同一天消失了。
厲彥舒眼眶通紅,他沒有哭,卻將嘴唇咬出了血:“去找。”
在說出簡短的兩個字后,厲彥舒雙眸一閉,昏了過去。
然而現實哪有那麼好找,謝起帶著他們的女兒,如泥入海,再也尋不見半點身影。
厲彥舒出院的那天,已經是深冬了。
孩子在初冬出生,是離開他的第三十五天。
天上下起了雪,厲彥舒站在醫院門口,等待司機將車開過來。
秘書撐開傘,為他擋住風雪。
他看著自己的老板,在短短一個月里,瘦了許多。
孕期養出來的圓潤,盡數消退,甚至比孕前更單薄。
厲彥舒盯著漫天飄雪,忽然問秘書:“你見過那孩子嗎?”
秘書自然是見過。
“像誰?”厲彥舒問。
不等秘書回答,厲彥舒又打斷道:“算了,不用說了,我不想知道。”
秘書知道厲彥舒的性格,要是厲彥舒一直為此事憂郁,他才感到驚訝。
果不其然,厲彥舒很快就調整好狀態,回到了公司,將趁他入院這段時間里,蠢蠢欲動的人一一敲打。
又把行程排得很滿,今日飯局,明日出差。
直到有一次飯局上,厲彥舒喝醉了,秘書將人扶到車上,下車去買解酒藥。
厲彥舒喊住了他:“要止疼藥。”
秘書問道:“是頭疼嗎?”
厲彥舒睜開眼,綠眸中氤氳著薄霧,看起來幾乎像是哭了。
但他沒有哭,只是說疼。
他按著小腹,輕輕皺著眉。
分明傷口早已痊愈。
不該疼的。
可是他疼,很疼。
第十七章
能與謝家結合的林家,自然不可小覷。
謝起母親林妍是獨生女,加上謝起外祖母過世太早。
厲彥舒以為林家不會管謝起,若不然這麼多年為何沒來往過。
何況林家為何不幫謝起奪回家產,而是逃跑?
厲彥舒與林家目前的當家人見過一面,那人油鹽不進,不管厲彥舒威逼利誘,都裝出沒參與過謝起逃跑之事,也不知道對方在哪的模樣。
春去秋來,厲彥舒明白的一個事實。
哪怕他如今掌權謝家,仍然無法為所欲為。
比如他沒法找到一個想要躲他的人,亦無法用謝家的利益去威脅林家。
偌大的公司,想要守住很難。
多虧了公事上的繁忙,厲彥舒沒多少閑暇時間去思考太多。
他總是在想起謝起時,就能感受到身體內部的疼痛。
醫生說他生理上沒有問題,而是需要去找心理上的醫生。
厲彥舒沒有找,而是讓人給他開了一堆止痛藥。
疼得受不了時,吃兩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