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洛楚的高興,裴見目光愈發復雜,片刻后開口問:“你小時候早戀過嗎?或者……網戀?”
洛楚想也不想:“當然沒有。”
拜托,他從小就是乖小孩。
怎麼可能早戀呢。
至于網戀更不可能呢。
洛楚僅有的唯一一次網戀就是用云朵朵來騙裴見。
“你為什麼會這麼問啊?”
裴見“哦”了聲,淡淡道:“沒什麼啊,你長得跟我早戀對象一模一樣。”
“噗。”
洛楚剛喝進嘴里的茶差點吐出來,嗆得他連咳了好幾聲。
“呃,你開玩笑的吧哈哈,怎麼可能。”
裴見沒吭聲。
他記得的比洛楚說的這些還要多。
裴見的童年并不像現在這麼舒服,他的父親和母親都有很深厚的家庭背景,兩人聯姻后又鬧離婚,他們這種家庭離婚根本不是兩個人的事情,中間牽扯到很多利益關系。
從出生裴見就一直跟著他父親住在國外,小時候的裴見要比現在更加狂妄冷漠一些。
他跟父親的關系一直很緊張,直到小學的時候父母成功離婚,他也因為各種不服管教而被父親丟回了國內。
有父親早年下屬的親人收留裴見,缺不了他吃穿,但也別想再過以前的大少爺生活。
小時候的裴見性子倔,死活不服軟,很快就被丟進了當地的一所實驗小學。
就是在那里,裴見遇到了洛楚。
“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只有這麼大,像個小蘿卜頭。”裴見嘴角一點一點勾起,抬手比量了一個特別矮的高度。
“啊?”
洛楚才不信他亂說,氣鼓鼓:“我都小學了,怎麼可能那麼矮!”
好吧,洛楚小時候確實不太高。
但他還在長身體!
以后肯定還會繼續長高的!以后長到兩米,嚇死你。
裴見回憶了一下,笑意放大:“不止,你還蹲在地上張著嘴哇哇地哭。”
“怎麼可能!我都小學了,我不可能哭,肯定是你記錯了,我怎麼沒記得有這件事。”
“那我給你個提醒,”裴見手指敲了敲桌面,“桑樹,螞蟻窩,棒棒糖……”
“停!”
洛楚想起來了,捂臉,“別說了。”
那天是裴見剛入學第一天,他從小就高,長得好看穿著高貴,往班級里一站簡直是鶴立雞群。
小孩天生對這種出挑的同學有著額外的關注度,可惜裴見拽的一批,根本不屑一顧,當天就憑實力把全班小孩都得罪透了。
放學的時候,裴見一個人走得晚,看見有個小蘿卜頭蹲在桑樹底下啪嗒啪嗒掉眼淚。
“嗚嗚嗚……”
裴見目不斜視從旁走過。
“嗚嗚嗚,你、嗚嗚你別走……”洛楚伸出他的小爪子一把揪住了裴見熨燙整潔的褲子。
裴見目光涼涼,在他臟兮兮的手背上停頓了兩秒,冷酷無情:“放手。”
小洛楚哭得滿臉淚花,水珠掛在眼睫上要掉不掉,他仰著小腦袋巴巴望著裴見,帶著哭腔跟陌生小孩求助:“我的棒棒糖掉了嗚嗚嗚怎麼辦……”
“掉了就掉了。”裴見拽且冷漠,完全無法跟一個小屁孩共情。
小洛楚被兇得吸了吸鼻子,一邊啜泣一邊斷斷續續抓著裴見說:“可是……我還沒吃,我想吃嗚嗚嗚……我的棒棒糖……”
裴見被他哭得沒辦法,走也走不掉,只能應付道:“那你就撿起來。”
“我也想撿,”說著,小洛楚不哭了,眨了下眼睛,眼角擠出兩滴眼淚砸下來,緊張地小聲問:“嗚嗚,但是螞蟻吃過了,我還能吃嗎?”
地上那根棒棒糖已經有點化開了,一圈兒螞蟻圍著棒棒糖轉來轉去,裴見看了眼,旁邊不遠處就有一個螞蟻窩。
“……”
小裴見到底也干不出泯滅良心的事情來,“不能吃了。”
“嗚嗚嗚……我的糖,我還沒舔舔……”小洛楚坐在地上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裴見被他哭得心里煩,又擺脫不掉這個煩人精,只好:“別哭了,我給你買個新的。”
那時候小裴見自己的零花錢也很有限,領著小尾巴在超市逛了一圈也沒買到同樣的糖,只好給這個小煩人精買了個最貴的。
吃到新糖的小洛楚沒有忘了他的舊糖,還惦記著:“那我那個棒棒糖怎麼辦。”
裴見頭痛:“入土為安了吧。”
小孩子的快樂就是這麼簡單,洛楚含著棒棒糖蹦蹦噠噠回到桑樹底下,趕走小螞蟻們,給舊糖舉辦了一個隆重的入殮儀式。
“我種下一顆糖,它明年能給我長出新的嗎?”
裴見木著一張臉:“能。”
“真的嗎!”洛楚雙眼亮晶晶:“可我這個糖是進口的,它不會長錯吧,不會長成國產的吧?”
人不大,問題不少。
裴見已經麻木了:“不會。”
“嘿嘿,太好了,那等它明年長出來,我請你吃糖!”小洛楚高興極了,主動拉住裴見的手,搖啊搖,“我叫洛楚,三點水的洛,楚國的楚,你叫什麼名字呀?”
小裴見酷酷的:“裴見。”
“哪個‘見’呀?”
“遇見的見。”
“嗷嗷,有什麼特殊含義嗎?”
“沒什麼含義,老頭子隨便翻字典看見了個字就這麼定了。”
小洛楚笑瞇瞇湊上去,屁顛屁顛跟著裴見,“你是新轉來的嗎?你上幾年級了呀?我們當好朋友吧?”
小裴見那時候還有點包袱,被這個半路冒出來的小哭包牽著手非常不自在,不肯點頭同意,但是耳朵也悄悄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