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鏡予就坐在舞臺前望著衡夙。
千萬人看他背影,無從看他的眼神,不知道那兩首歌曲的時間里,他究竟是眼泛淚光,還是目眩神迷。
大概二者皆有。
因為衡夙垂著眼簾,能清楚地看到裴鏡予發紅的眼眶。
他笑了笑,無聲地對裴鏡予說:“別哭。”
然后曲聲落停,尖叫聲在衡夙拿起話筒,抬起手時,逐漸化為無聲無息的靜謐。
那之后的無數時刻,裴鏡予回想那一個夜晚,都能想起會場里無聲靜謐之時,他振鼓如雷的心跳。
面對熒光海洋,眾人目光,衡夙的喘息聲被這些靜謐放大。
但這種曖昧氣息,繾綣心緒,無關旁人。
衡夙說:“這件事我很早以前就想說,可我一直無法做決定。因為世界上的所有決定,好像都必須要經過深思熟慮,而越年輕,做的決定就越不正確。”
“我可以大膽地說,我從小到大,都不曾遲疑憂慮,任何決定,我都不怕它會與我的答案相悖——唯有在你面前,我會擔憂你會拒絕。”
“我知道年紀輕輕,總做太過重要的決定會讓人懷疑是否真誠。”
“可我勝在年輕,我有漫長的時間向你證明我的決心。”
衡夙的目光靜靜落在他的臉上。
之后的每一年。
到了生日的那天,裴鏡予的耳邊就會響起那句話。
那時衡夙抬起頭,看向舞臺下的人群,帶著幾分笑意地說:“雖然我現在只有十九歲,但在我的祖國,十九歲的時候,就可以結婚了。”
“我想和我愛的人結婚。”
“我不需要他現在、立刻,或之后很快就與我結婚,戴上我為他親手做的戒指。
因為我需要他的一生,我要他很清楚的知道,我這一生,只和他結婚。”
“我們可以先訂婚,”他又看向他,淺色的眼睛里綴滿了光,“裴鏡予,你愿意嗎?”
那個時刻,是尖叫更響還是心跳更響?
裴鏡予感覺所有的聲音都隔得很遠。
他后知后覺,恍惚又迷茫,像漂泊許久的人終于得到了救贖,他的心終于有了歸處。
祁之野拽著白鋮跳上旁邊的舞臺,招呼著樓導和陶樂明趕緊跟著爬上去。
四個人拉出兩條橫幅。
分別是“生日快樂你就和他結婚吧”以及“今天訂婚明天結婚以后鉆石婚”。
燈光在橫幅拉開的時候瞬間大亮。
裴鏡予一時哽咽。
他好半天才道:“好俗啊。”
剛想邀功的祁之野頓時閉嘴了。
衡夙笑出聲來,追問到:“所以和我結婚嗎?”
尖叫聲太響,他說不出話了。
但他點了點頭。
從他愿意訴說自己的弱點時,衡夙就已成了他唯一的軟肋。
他從未想過拒絕。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