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像個笨蛋。誰不知道他早就不是貴族了,從他父親開始,他們就只打算做莊園主。而從他開始,他連莊園主都不想做了,大概是想做收租金的房東。”
唐女士轉動著勺子,低頭笑了笑,滿臉幸福地說:“后來我問他為什麼愛我,他告訴我,親愛的,當我看到你的時候,我的心告訴我,是的,就是這個人,我愛她。于是我跟著我的心來找你,我的大腦、我的思想,我的靈魂,就開始因為愛你而獲得共鳴。”
“它們響應我的心,說‘yes!’,這就是你愛的人。”
“……所以他愛我。”
08-
裴鏡予最終也沒有回答唐女士那個問題。
他覺得自己需要好好想想。
他也確實仔細思考到了晚上,等衡夙沐浴完,走進臥室的時候,裴鏡予還坐在窗前思考。
衡夙坐到他身邊,問:“是什麼問題這麼復雜,要讓你思考到這種時候?”
裴鏡予道:“這關乎我一生,這個問題是一時的,但答案是終身的。它非常重要,值得我思考這麼久。”
衡夙道:“有沒有可能讓我聽一聽你的疑問?”
他有剎那想要說,只是考慮到衡夙與答案的微妙關系,還是搖了搖頭。
衡夙只能嘆息:“才來國外一天,哥哥就對我有了秘密。”
“……”
衡夙又道:“可憐我把床讓給哥哥,自己去睡沙發,結果哥哥心里想的事情還不能告訴我。”
“…………”
裴鏡予忍無可忍地糾正:“你那張沙發不是可以變成床嗎。”
衡夙道:“難道睡沙發變成的床就舒服了嗎。”
裴鏡予承認這是有道理的。
但他有點下不來臺:“那我去睡沙發,你來睡床。怎麼能讓我們的衡神紆尊降貴,唉,我真有罪。
”
衡夙:“我不喜歡這句話,你收回。”
裴鏡予:“我拒絕收回。”
衡夙頓了頓,抬手扣住他的后腦勺,壓近道:“那我幫你收回。”
“……衡夙,你想親我可以直說,別學霸道總裁。”
話說到此處,裴鏡予咦了聲。
“衡夙,說起來,你還真是總裁啊。”
衡夙:……
09-
不得不說,他把衡夙說笑了。
衡夙笑得有些收不住,松手往后面一倒,靠在藤椅里捂住額頭忍笑。
裴鏡予道:“我陪著你這個總裁出差,有沒有工資?”
衡夙悶聲答:“有的。”
裴鏡予又道:“說起來,唐女士今天是不是誤會我們了?”
衡夙答:“嗯。”
“我只是睡了一晚,就在他們面前沒有了清白。”
他心生感慨。
衡夙坐起來,看著他道:“其實應該說——自從他們知道了你的存在,你就沒有了清白。”
裴鏡予:“……所以我們戀愛還沒談,但在他們心里我們已經……?”
衡夙道:“是這樣的。”
有點意外,但不是很意外。
裴鏡予沉默了一會兒。
他被燈光籠罩著的眉眼浮著一層薄光,他垂下眼簾,睫羽隱隱遮住雙眼,亮光所能照到的地方,猶如深淵幽潭里凝結出的波光,在那張獨特的臉上,拂去‘厭世’所帶來的冷意,又顯出些許憂郁。
世界于此時靜寂。
10-
他沉默著,在光與影間抬起眼簾,如刀與劍決然出鞘的瞬間。
他還是冷的,有讓人驚嘆的容顏,帶著冷,帶著恍似輕看眾生的漠然,這所有成就了這幅絕然且驚艷的皮囊。
而他千萬次向往溫暖。
裴鏡予偏過頭去,他沒有看衡夙,只是看窗外夜色,哪怕空空茫茫,他也仍去看。
因而他說:“那不是虧了。”
衡夙問:“什麼?”
他答:“我說虧了,早知道我都不清不白了,不如早點兒陪你睡啊。”
衡夙沒有應聲。
他等了一會兒,到底回頭看去。
衡夙臉上的訝異還沒有散盡,在他看來的時候,衡夙輕咳一聲,微笑道:“怎麼這麼突然,我還沒做好準備。”
他突然覺得自己贏下一局絕無僅有的勝利。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宣判道:“我做好準備就行。”
Chapter.67
11-
事情的發展有些出乎裴鏡予的意料。
在他的諸多構想之中,衡夙絕對是他在構想某部分話題時最合適的人選。
首先這要歸功于衡夙的長相、身材、氣質,三者缺一不可。
如此,構想才能生動鮮明,豐富多彩,呈現出令人欲罷不能的狀態。
裴鏡予承認他的親身體驗和構想并沒有多少差距。
非要有,那也是構想還不夠大膽。
當然這也取決于他對話題的知曉程度不夠深刻,以至于在構想時錯誤評估了對手的實力。
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在于。
他和衡夙確認戀人關系的第二天,他一整天沒敢下樓。
12-
他無顏面對熱情洋溢、面帶笑容的唐女士。
假裝睡過已經是裴鏡予不曾挑戰過的極限,因為上當,他也迫不得已挑戰了。
裴鏡予實在沒有臉面繼續挑戰。
他就連穿衣服都不敢正視自己,洗漱沐浴也是摸索著閉眼完成的。
這一片狼藉的。
不是床,是他的身體。
只有感受過,方知曉那天自己的演技何等拙劣,怪道不得唐女士要問他愛不愛衡夙。
裴鏡予心生感慨:原來我倆早就穿幫了。
但穿幫是一回事。
如今要說的另一回事是一夜之后,就算他以前是穿幫,他再穿幫,那也不會是穿幫了。
有些東西到底是失去了。
裴鏡予躺回床上走神。
失去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