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五號先一步坐了上去。
簡太子也不多說,騎著摩托飛快駛出兩百米,在夜風中還顯出一道華麗的拖尾。
簡知潯不去賽車實屬屈才。
嵐導師倒是有心也享受一番,可惜他不會騎車。
裴鏡予跨坐上去,撣撣衣擺,黑色的衣服襯得他皮膚白皙,露出的鎖骨上貼著枚晶亮的黑鉆。
他想爽一把。
沒錯,除了陶樂明對他素有認知,沒人知道他曾經玩過瘋狂摩托,在賽車場打遍天下無敵手。
那年他十六,當然,也就是那年而已。
年少的時候覺得生命沒什麼貴重,所以追求刺激。長大了漸漸體會到生命不可重來的貴重,人就理智了起來。
他握著把手,正要發動引擎,忽然心有所感地轉了下頭。
一輛車停在路邊,衡夙剛剛走下車,正往他的方向走來。
等衡夙走近了,他一眼望見衡夙帽檐下淺色的眼睛,在黑夜的映襯下亮得驚人。
“我搭你逛逛?”他下意識就開了口。
衡夙點了點頭:“好啊。”
37-
實不相瞞,裴鏡予賽過的車幾十回,卻是第一次載著人在路上走。
衡夙靠在他背后的身體有些熱。
迎面而來的風吹得他額發凌亂,腰腹上只被衡夙單手摟著,還是讓他有些難言的緊張。
他在海邊行駛得越來越遠,在引擎的轟鳴聲中抵達能看見日出的一側海岸。
停了車,裴鏡予冷靜了幾秒,翻身下車。
衡夙還坐在車上。
裴鏡予就轉身去看他,半靠著車身,問道:“你怎麼會來?”
“我是總導師,參與兩組選手的各項活動,也是我的職責所在。”
衡夙是這樣說的。
裴鏡予卻覺得這不像衡夙的作風。
“真的?”他問。
衡夙道:“不是真的還能是什麼。”
——當然,衡夙或許是在說謊話。
因為在今夜之前,衡夙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
在面對裴鏡予的時候,自己為什麼會有這麼多難以言說的好心情。
為什麼?
衡夙思考了許久會造成這件事的原因。
他思考裴鏡予的優點。
也觀測這個人一直以來的缺點。
最終衡夙得到答案。
——他覺得裴鏡予很特別。
這種特別不同于對有潛力的新人的欣賞,也并非什麼格外看重。
其實在之前,在他對裴鏡予產生一些不當想法的時候,衡夙就已經意識到了所有的理由。
38-
然而裴鏡予無所覺察。
他得到衡夙的答案,就不去追問,充分給彼此退步的空間。
是一種不做聲的尊重。
這和衡夙之前宣之于口的尊重是不同的——也許是因為在那個瞬間,衡夙的尊重來源于自己微妙的思緒,而不是出自教養的禮節。
裴鏡予在看海浪。
衡夙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是沉沉的夜色,月光落在海里,重疊而至的浪泛著粼粼波光。
過了一會兒,裴鏡予忽然轉過頭看向衡夙。
他道:“衡神,你說,我都在你面前唱過歌、跳過舞,今天還帶你享受了一番賽車,你什麼時候也向我展示一下?”
衡夙問:“我要怎麼展示,我也在你面前唱歌跳舞?我覺得自己以前的舞臺表演就足夠證明我的實力了。”
“……”
裴鏡予沉默片刻,道:“你說得對。”
“不過想要我單獨給你表演也不是不行。”衡夙又道。
他單手撐在車上,忽然傾身,裴鏡予下意識退了半步。
衡夙道:“先回答我,我們是什麼關系?”
裴鏡予:“……包養關系?”
他輕笑一聲,身體向前壓下,頸前的項鏈垂落而至,險些擦過裴鏡予的頸側。
裴鏡予立刻捂住了嘴巴。
“……”
“你捂住嘴做什麼?”
裴鏡予悶聲回答:“你離我太近了,我懷疑你垂涎我的美色,想要吻我。”
衡夙挑了下眉。
他好像被這番話指點了一下似的,目光在裴鏡予的手背上停留了片刻。
然后他湊得更近。
在這短暫的一秒里,裴鏡予真的有衡夙要吻到自己手背上的錯覺。
——只是衡夙沒有。
衡夙與之錯開,薄薄的雙唇停在他耳側。
“我們是總導師與選手的關系。”衡夙說。
然后衡夙直起身來,微笑道:“不過看你這麼失望,你是想和我發展另外的關系嗎?”
“那也不是不可以。”
39-
很好。
裴鏡予終于找到機會反擊。
他放下手,盯著衡夙無懈可擊的神情,淡淡道:“對,我想和你發展兄弟關系。”
“乖弟弟,叫哥。”
衡夙看進他的眼睛。
衡夙瞇了下眼,突然又一次低頭湊近。
!!!
他手比腦子快地又一次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裴鏡予:……
衡夙嗤笑一聲,語調慵懶道:“原來你想發展這種兄弟關系。”
………………
不行,自己絕不能一個照面就讓自己落入下風。
裴鏡予靈機一動:“衡夙,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衡夙:“我是什麼樣的人?”
拼了!
他起身向衡夙貼近,近在咫尺的瞬間,壯著膽子放下了手。
額頭幾要相抵,唇也可共一吻。
衡夙躲開了。
……果然!我真是個天才!
裴鏡予得意地對著手下敗將開嘲諷:“就這啊,弟弟,你也不行啊。”
衡夙:……
落在夜色里的側臉不辨神情,衡夙轉回頭,眼眸微瞇,唇角勾出絲絲冷意。
“裴鏡予,你很好。”是有幾分咬牙切齒在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