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起便啟程回中都,我半月后趕到。”蕭寒轉身對他說。
“為什麼讓我先走?”
“我要帶那小子回槐國。”蕭寒的語氣有些不耐,這是許羿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焦躁的神情——細看下還帶著一抹擔憂。
心里不知怎的有些不是滋味,許羿不禁多問了一嘴,“那刺客……是你舊識?”
“你剛剛也聽到了。”蕭寒冷笑道:“若不是,他早就是個死人。”
“既是如此放他一馬便是,你為何要跟著去?”許羿滿臉寫著不贊同,“若你在槐國被人發現行蹤,可不是鬧著玩。”
蕭寒靜默片刻,回答道:“我要去見一個人。”
“費云初?”
“費家曾于我有恩。”看得出蕭寒對此并不想多說,沉默著幫他把行李搬到馬上。
“無雙之后也會帶人回中都,你先在那邊替他們打點一下。”
這句話一出口,就把許羿那句“我和你一起去”堵回嗓子眼兒,梗著不上不下。
“都城到處都是文家的眼線,你抵達后先別急著進去,在城外等我消息……”
“城內留有我的暗樁,我到時候通知他們接應你……”
說了半天沒聽見應聲,蕭寒這才發現對方不在狀態,轉頭皺眉看向他。
“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
“我剛說的你聽見了嗎?”
“聽見了,”許羿偏頭躲過他目光,輕笑一聲,“陛下還有什麼要交代?”
蕭寒奇怪地看著他,莫名感覺他情緒不太對,但面前人沒給他開口再問的機會,利落上馬,拐彎出了院門。
“許羿。”沒走幾步,蕭寒突然在身后叫住人。
這一刻他也不知道自己叫住對方干嘛,只是心里隱隱有個感覺,總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麼。
許羿回過頭。
“……沒什麼,一路小心。”
*
半月后,都城郊外的一間田莊上空,斡旋著一只黑鷹。
許羿把到手的信拆開,目光緩緩掃下去。
“有消息了?”
賀無雙翹著個二郎腿坐在他對面,看著對方的表情由陰轉晴。
許羿暗自在心中算起日子,“若沒意外的話,他應該明天到城外。”
“我都跟你說了,”賀無雙語氣帶著調侃,“誰出事都不可能輪到他蕭承章,只不過幾天沒消息,看把你愁的。”
許羿抬頭無語地看向他,也懶得再反駁。
他最近確實心情不佳,不過不是因為對方,而是朝中的一些煩心事。
幾日前的六部審查,大理寺那邊查出好多漏洞,因監管不力,有好些御史臺的人也被拉下水,前些時候他在街上看到魏修,頭發都白了好多。
期間他以之前的方法給對方送了好幾次信,但文黨這次是鐵了心要拉御史臺下水,到現在還一直僵持不下。
與此同時,蕭寒因太久沒出現在朝堂,齊王的勢力也越來越大,朝中已經隱約有了擁護。
陸陸續續的頭疼事加在一起,許羿甚至沒想起來對方已經好些時候沒有消息。
“你們這些人,有什麼都藏在心里,我如今可是真把你當兄弟,要有什麼煩心事兒你大可跟我說。”
賀無雙站起身,一把攬過許羿肩膀,這段時間相處下來,許羿發現賀無雙這人就是個妥妥的自來熟。
只見對方笑嘻嘻道:“若真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也可以跟你說說那家伙小時候的事兒。”
許羿心下翻了個白眼兒,暗自想道:那你恐怕是說錯了人。
畢竟真被對方放在心上的那位,正在相隔萬里的槐國。
作者有話說:
第84章
不知是不是為了證明什麼,許羿把信遞給對方,“你自己看。”
賀無雙接過信,看完后一臉驚訝。
信上寫著的除了歸城日期,還有另一件事——蕭寒不知用了什麼方法,說服了靖國皇帝,使他們主動派使臣前來求和。
看對方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許羿解釋道:“他和鎮北將軍的女兒是舊識。”
“費詔?”賀無雙曾在戰場上與此人交過手,眼底疑惑又詫異。
關于這兩人的事,許羿并未跟他多說,畢竟明面上他不該清楚這些,只把那晚的事跟對方簡要講明。
“費詔死了?!”賀無雙顯然很震驚,“陳國的手已經伸到這麼長了嗎?”
因一些歷史原因,陳國國力一直不昌盛,當今君主也是出了名的無用,再加上靖國這幾年內憂外患,眾臣根本沒心思在意其動作。
“這也只是我們的猜測,”許羿把信收好,“事實到底是怎樣除了真兇誰都不清楚,但對我們來說這無疑是好事。”
如今靖槐兩國的矛盾是朝廷上最難解決的問題,朝臣每天探討的問題根本上都是圍繞著這一點,若真能促成兩國建交,對蕭寒來說,這將給他在朝堂和民間帶來巨大聲望。
賀無雙皺眉沒說話,看上去并沒對這個消息感到開心。
看他這樣許羿挑起眉,他依稀記得當年那場仗,賀家父子就是敗于對方之手。
“戰場是戰場,”賀無雙沉默片刻,開口道:“費將軍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死于小人之手……太過可惜。
”
他收起了往日吊兒郎當的神情,正下語氣道:“我賀無雙不是不辨是非之人,賀家的仇歸誰,我很清楚。”
許羿起身拍了拍他肩膀,“明日你見到蕭寒,記得把你這句話原模原樣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