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輕輕刮了刮對方的臉頰。
不知過了多久,他直起身準備回自己房間,卻突然被對方拽住。
榻上的人手臂用力,許羿毫無防備地摔到他身上,下一刻,被子被拉上,視野陷入一片黑暗。
許羿皺著眉低頭,對上一雙黑白分明且毫無醉意的眼。
他心下一跳,第一反應是自己剛剛的動作,“你——”
“別說話。”蕭寒捂住他的嘴,神色有些嚴肅。
屋外傳來輕輕的腳步聲,蕭寒抬眼掃過去,身側的手并成掌刃。
“屋外有人。”
許羿偏頭看去,門上漸漸映出幾道黑影,他身形一頓心領神會,閉眼躺到蕭寒身旁,裝作入睡的模樣。
幾道人影停在門口尚未進來,不多時,屋內出現淡淡異香,等待時候差不多,他們破門而入,與此同時,窗外也跳進一批人。
領頭的蒙面人迅速逼近,長刀落下,蕭寒也睜開眼,對方甚至沒看清動作,武器就已經到他手上。
幾個黑衣人相互看了看,眼底從驚訝變成孤注一擲,刀劍聲混雜雨聲,不知過了多久,最后一個刺客緩緩倒下。
即使之前已經見過對方身手,許羿還是為眼前一幕感到震驚,這些人一看就是有備而來,有組織性身手利落,而蕭寒卻在這種圍攻下游刃有余。
他不由地想起賀老將軍評價對方的一句話:“承章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人。”
心里漸漸冒出一個疑問,這樣的武功,當年在槐國時怎麼會落得那種境地?
蕭寒慢條斯理地擦了擦臉上的血,冷嗤一聲,“這麼不禁打,你們主子派你們來送死嗎?”
說話間他緊緊攥著面前人的脖子,沾血的側臉如同鬼魅。
剛剛的打斗中這人一直站著中心位,身旁幾人還會時不時分心保護他,若不是這樣他也沒這麼輕松脫困。
此時原本在地上趴著的人突然暴起,攻向蕭寒后心,蕭寒緩緩轉頭,勾起地上的劍拂袖掃去。
劍正中那人肩膀,對方卻依舊不退,一把抱住蕭寒的腿,同時喊道:“少爺!快……快跑!”
蕭寒面色越來越冷,整個皇宮的人都知道他們的皇帝不喜和別人接觸,他一腳把人踹開,這一腳用了內力,那人被踹離數尺后撞到墻上斷了氣。
那個被稱作“少爺”的人找準機會立馬往門口跑,此時一直看戲的許羿拿起身旁板凳,向對方扔去。
板凳穩準狠地打在黑衣人腿上,隨著一陣破裂聲,黑衣人跌倒絆倒在地,上氣不接下氣,此刻全身是傷的他也不再掙扎。
“咳咳咳……蕭承章,要殺要剮隨你便!”
他躺在地上,語氣悲憤,聲音帶著少年人的青澀,許羿挑起眉有些驚訝。
同樣驚訝的還有蕭寒,他微微皺起眉,不禁這聲音有些熟悉。
他踱步過去,眼神帶著居高臨下,扯下對方面罩,看到其面容的一剎那,蕭寒明顯頓了頓。
“是你。”
少年憤恨地看著他,頭拼命往后仰,目光帶著嫌惡。
察覺到不對,許羿向二人這兒走來,此時的蕭寒面無表情,看不出絲毫情緒。
“認識?”
蕭寒沒應話,盯著眼前的少年人,譏諷地勾了勾嘴角,“你怎麼會在這兒?”
“看不出來嗎,”少年咬牙切齒道:“要你的命。”
“你姐知道你出來?”
“你還有臉提我姐?!”少年爬起身,指著對方道:“你這忘恩負義的小人!”
許羿皺起眉,突然意識到這少年是誰,槐國鎮北將軍的二兒子,費云初的弟弟。
蕭寒被他這麼罵倒也不生氣,只是瞇眼看著他。
“忘恩負義……”他緩緩琢磨了一遍這四個字。
“你當初被打得跟狗一樣趴在我家門前,若不是我姐,你早就死了,”費云景越說越氣憤,眼底的恨仿佛快溢出來,“我當初就該阻止她,不然……不然……”
情緒太過激動,費云景越說越哽咽。
意識到什麼,蕭寒皺起眉,“你姐怎麼了?”
“不然我爹就不會死!”費云景氣得渾身發抖,“蕭承章,你今天最好殺了我,否則我來日定百倍奉還!”
鎮北將軍死了?
蕭寒愣了一下,一時有些消化不出信息。
“裝什麼蒜?”費云景嗤笑一聲,“蕭寒,你想這一天想很久了吧。”
三日前,鎮北將軍在回都述職路上遭遇刺殺,刺客提前設好埋伏,前者又剛好在一場仗中受傷,命殞于此。
槐帝大怒派人嚴查,查出這些刺客來自靖國,并帶著靖國御衛才有的武器。
許羿蕭寒互看了一眼,都意識到這又是陳國那邊的把戲。
“他一直跟我在一起。”許羿皺眉看向費云景,把陳國的事簡要跟對方講明。
“呸!”費云景目光移向他,帶著同等程度的怨恨,“你們都是一伙兒的!”
說話間他不顧尚在流血的手臂,運功向對方襲去,蕭寒抬手擋住,也懶得再跟他糾纏,找來一根繩子把對方綁起來。
“士可殺不可辱,要如何你給個痛快……蕭承章你唔——”
蕭寒不耐煩地抓起一塊布塞他嘴里,起身大步走出門,沒走幾步回頭看向許羿。
“你跟我來。”
這會兒天已經快亮了,隔壁的人家傳來打鳴聲,前面的人越走越快,許羿跟著他來到后院——這里放著他們的行李和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