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王妃睜著難以置信的雙眸,轉頭看向賢親王。
“這……”
對于她的疑問,賢親王則沉重地點了點頭。
誰又能想到,這完全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不說乾帝對晏麟有多感興趣,冒大不諱宣召入宮為妃也就罷了,現在卻竟然要冊封為皇后,是個人都難以想象。
更何況,賢親王自是知道自家兒子那骨子里的傲氣,更別說是甘愿臣服于乾帝了,唯恐那老賊逼迫,才不得已屈人之下。
越是深思,賢親王心里便越是沉痛幾分,連拳頭都不自覺捏緊了。
好一會兒,賢親王眼中劃過一絲狠厲,隨即閉上眼,再睜開時,心里已然做出了某個決定。
賢王妃自然是很了解自己的夫君,見此不由內心一顫,細眉蹙起,露出了幾分哀容。
“夫君,您是要……”
早在賢親王拉攏康王張英的時候,原本該是被瞞著的賢王妃便有所察覺,此時已然非常清楚自己夫君所要行的大逆不道之事。
但想到宮內備受欺凌的兒子,賢王妃自然是懂得,唯有默默支持,將一切憂慮壓在心底。
不過,即便她不甚清楚夫君如今的勢力發展得如何,但要對抗整個大乾王朝,單單這一年多的底蘊肯定是不夠的。
賢親王握住了她的手,眉目柔和下來。
“我知你顧慮,但那皇帝老賊實在可恨,難道你忍心見到麟兒受那老賊欺辱之余,還要受千夫所指嗎?”
他嘆了口氣,目光投向窗外,幽幽道:“我們忍得夠多了。”
一步退,步步退,到了無路可退的時候,又該如何是好。
……
且不論賢親王受刺激準備張羅起兵造反之事,又過了十日左右,收到了賢親王寄來的消息的晏麟,則滿頭黑線。
這造反大軍都還沒有發育起來,是準備要以卵擊石直接過來送命嗎。
但從信中的言辭間,不難看出賢親王對他的擔憂,或者說,是憂慮過頭了。
在賢親王眼中,他就是一受迫害的小可憐,并忍辱負重、忍氣吞聲、委曲求全、臥薪嘗膽……呃,按照正常的劇情,好像確實是這樣沒錯。
但,不說主角差點將后續暗殺皇甫礪的劇情提前,你賢親王連重要配角都不算,怎麼也來提前湊一份熱鬧了。
不過,想想也理解,他要當皇后的事情估計是傳到賢親王那邊了,于是一番腦補之下,覺得以原身的性格肯定不會答應皇甫礪,那麼便只有是皇甫礪強迫他的。
這不一受刺激,就容易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該說,愛子心切。
晏麟無奈地搖了搖頭,對身側的影一說:“替我磨墨。”
影一未言,只沉默地推著他到來書案后方,為晏麟鋪平宣紙,然后研墨。
一舉一動,沒待晏麟開口吩咐,便已然全部悄無聲息地完成了。
晏麟一邊寫著讓賢親王暫且放棄造反的回信,一邊淡淡地說道:
“你有心事?”
正如影一無比契合他的行為,現在晏麟也摸索出了一絲這影衛的性格,忠犬是一定的,沉默寡言之際,所有的心思皆體現在行動力上,但不代表他沒有自我情緒,只是很少見到罷了。
如今晏麟察覺到這點,能讓情緒一向古井無波的影一有所觸動之事,不免有些稀奇。
聞言,影一頓了頓,微微抬起眼,專注的目光似乎掠過他清淡的側臉,而后又低下了頭,聲音略微低啞,開口道:
“屬下只是不明,為何要答應那皇帝,不值得。”
晏麟挑了挑眉,將寫完回信的筆墨擱下,隨口道:“那你認為什麼才是值得?”
晏麟還以為影一會分析出一大推道理與顧慮,作為他身邊的主要心腹,在智商這方面自然也是一流的。
卻沒想到,影一脫口而出的一句話卻是:
“那皇帝配不上公子。”
“……”
哭笑不得,再瞧影一此刻似乎無比認真的模樣,晏麟唯有無語。
“好了,我自有算計,莫要多言。”
怎麼一個個都讓他不要當皇后,連跟在他身邊清楚他謀劃的影一都這麼說。
倒不曾想,無關計謀,影一只是單純不愿看到他做出犧牲。
哪怕,謀劃造反之事延后,亦無妨。
晏麟將墨跡晾干的書信遞給重新沉默不言的影一,看他接過書信后小心放入懷中收好,隨后推著他出了書房,帶來院子內的涼亭。
晏麟擺了擺手,讓他盡快將消息傳出去,別到時候耽擱或是錯過了,只能眼睜睜看著賢親王過來送死了。
在執行上,影一自是沒得說,吩咐周圍的婢女與下人照顧好晏麟后,便暫且離開了。
不過離開也不會太久,估計就一盞茶的時間。
晏麟便坐在涼亭之內,捻起桌上的魚食灑進池塘中,看荷葉下的幾尾金魚蜂擁爭奪,神情愜意。
說起來,由于籌備封后大典之事,皇甫礪親身親為所以忙碌一點倒可以理解。
而往日時常登門造訪,恨不得一天來兩次的主角,這幾天卻很少見到對方的身影了。
或者說,這種現象是在那日的生辰之宴結束后開始的。
晏麟只能沉思,難道是主角的勢力發展遇到了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