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感應到了他內心強烈的憤恨,手中脫落了一部分符箓的烏紫色木劍上,那些詭異的紋路忽然微微發亮,似有生命般挪動,竟緩緩地爬上了劍柄,觸碰到了江承的掌心……
這一切,作為木劍的持有者,江承自然是無比清楚的,也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柄毫無疑問透著邪惡氣息的木劍的來歷,否則劍身也不會被符箓緊緊束縛住,宛如鎮壓著什麼一般。
但現在,江承卻更是無比清晰地意識到,——他需要力量!足以對抗鬼王的力量!
于是,他放任了邪劍對他的侵蝕,任由那詭異的紋路沿著與邪劍接觸的地方,慢慢往手臂上延伸……隨之而來的,是徒然涌現出來的陌生又狂暴的力量——
危機感徒然降臨,鬼王瞬息閃開,避過了那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并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了江承的變化。
原本被他全面壓制住,不過徒勞抵抗的江承,此刻卻完全變了一個模樣,并未外貌上的改變,而是指周身節節攀升的氣勢,絮繞著一股陰邪的氣息。
鬼王視線一偏,掃過江承手中握著的木劍,原本用作封印的符箓此刻已然完全脫落下來,帶著詭異紋路的烏紫色劍身徹底暴露在了空氣之中。
包括沿著江承的手臂往上蔓延的詭異紋路,壓根就不用猜,一目了然。
不過,鬼王卻只是冷哼了一聲,不屑一顧,眼神更是從未變過的宛如看死人般的陰冷與暗沉。或者說,江承對晏麟有多在意,只會令鬼王更加感到嫉怒與不耐。
同樣的,江承亦是相同的想法——
這場戰斗,從一開始就注定了,將會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引發如此一幕的晏麟仍然沒有絲毫自覺,倒是一直趴在窗戶邊關注著江承與鬼王之間的戰斗,然后就看到原本落了下乘的江承,突然間變得與鬼王勢均力敵起來。
疑惑之際,很快就注意到了不對的地方,也可以說是非常顯眼了,而且那把劍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雖然短暫賦予了江承強大的力量,但怎麼看都是那把劍要反噬劍主的模樣。
晏麟微微蹙眉,并不難猜測發生了什麼,才導致了江承不計后果的爆發。
但鬼王終究是主角。
似乎是在回應他的這個念頭,視野中,又打到一塊的江承和鬼王,雖然憑借邪劍的力量一時與鬼王斗得旗鼓相當,但隨著時間推移,同時還要抵抗邪劍的反噬,局勢逐漸走向與剛才無二的場面。
所以說,晏麟還是不看好江承。
而鬼王嘲諷的表情也是相當刺眼了。
江承臉微沉,與鬼王對過手就應該非常清楚鬼王的實力,所以——還不夠。
蔓延在手臂上仿若有生命般如同呼吸一樣微微發亮的詭異紋路,在江承的強烈渴求之下,持續向上延伸,肩膀,胸膛,然后從衣領伸出,爬上了半邊臉……
這個時候,江承看起來似乎比鬼王更像是一個鬼物,但——
籠罩著這座偌大府邸的濃霧似乎被一只無形的手攪動,不知何處刮來的風呼呼作響,生長在某一偶的彼岸花隨著狂風猛烈搖曳,殷紅的花瓣被拉扯著脫離了根莖飛舞到半空中……
肉眼可見,狂風與迷霧形成的漩渦出現在了府邸上空,如一根棍子在攪拌著一樣,中間是更幽深的黑洞,絲毫看不見原本灰色的天空。
而造成這一切的源頭,便是身處在出漩渦中心下方的江承!
即便是鬼王,都不得不收斂起了輕視的心思,凝視著被邪劍反噬了半邊身體的江承,感覺到這一方空間在莫名力量的沖擊中搖搖欲墜。
不置可否,對于江承竟然能為晏麟做到這一步,甘愿被邪劍侵蝕與控制——不過,鬼王陰沉地盯著對方,只森冷地吐出了兩個字:
“愚蠢。”
江承尚且保持著一絲理智,蘊帶溫柔的眼神掠過一眨不眨望著這邊神色似乎透著擔憂的晏麟,再回到鬼王的身上,瞬間變得格外冰冷。
他抬起手中仿佛與他融為了一體的邪劍,指向對面的鬼王。
“——我甘之如飴。”
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仿佛看懂了江承的決心,那副渾然不在意生死只為了晏麟的姿態在鬼王眼中變得格外刺目,讓鬼王不由地臉色一沉,無比的難看。
轉而,鬼王卻勾起了唇角,露出一抹譏笑。
“呵,看來你還沒有認清楚事實,他之前是我的新娘,之后——也只會是我的!”
轟隆——
不知何時由幽黑的漩渦游走而出,若隱若現的金色雷電布滿天際,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仿佛要撕裂天空般驀然劈下!
觀戰的晏麟幾乎是目瞪口呆地看著事態發展,完全沒料到會變成如今這一副、仿佛要毀天滅地的樣子。
但頭頂上空的巨大漩渦,以及游走在漩渦周圍的金色閃電,以及從窗外貫進屋內的狂風刮在臉上,吹得他的長發與裙擺向后飛舞……都在陳述著他親眼所見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