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身為一位高序列強者,薩斯又如何看不出來,那是從靈魂層次上的泯滅,只是有些奇怪,不管怎麼說,竟連神明的神格都無法阻止的消散,除非……
其實設身處地想一想,薩斯便很快反應過來,晏麟的真實身份是光明教會的圣子,估計是向光明神獻祭了靈魂,況且剛才他也沒有直面遭受任何無法挽回的襲擊。
也就是說,他竟然代替光明神承受了傷害——
只是薩斯卻仍有一個疑惑,便是為方才晏麟莫名向他找死的行為,實在讓人費解。
千萬思緒劃過腦海,且無論尚且還處于震驚的薩斯如何胡亂猜測,此刻即使在邪神與光明神的及時搶救下,晏麟的身體仍有一半已然消逝在空氣之中,并且還在一點點地消失著。
那是無法逆轉的傷害。
甚至無法施救。
只能眼睜睜看著晏麟的消亡,最終化為灰燼消散在空氣之中。
這一刻,時間仿佛過去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間,失去支撐的衣物跌落在了地上,只有兩枚一黑一白的晶體懸浮在空中,述說著一切。
風似乎靜止了,好似連時間都一并停了下來,按下了暫停鍵般。
光明神眨了一下眼眸,表情似乎有一瞬間空白,神色更是不可能存在的恍惚,略微遲鈍卻又無比清晰地意識到,他與圣子之間的聯系,徹底斷裂——
懸浮在空中的兩枚神格微微閃爍著,緩緩移動,就要回歸各自邪神與光明神的體內。
然而,那枚代表光明神的白色神格,卻在中途停止了,一只手阻擋住了光明神格的回歸。
光明神慢了半拍才轉頭,順著那只手見到了邪神,也見到了他平靜到異常的臉色。
沒有前一刻搶救晏麟時的驚恐,也沒有以往那無時無刻仿佛游刃有余的神態,更沒有一貫的陰鷙與暴戾,平靜得仿佛判若兩人般。
只不過,抓著光明神格的手臂卻青筋凸起,甚至顧不得與他相克的屬性所造成的傷害,詮釋著他用力之大。
光明神仿佛明白了什麼,卻只是眼睜睜看著,而并未阻止邪神將屬于他的光明神格拿走。
只有當邪神彎腰抱起晏麟的衣物,才神情微變,下意識出手。
然而,單純只是失去神格的他雖然不至于隕落,但必不可免陷入虛弱,而這種情況之下必然不是全盛時期的邪神的對手。
于是在現場所有人的注目之中,光明神無法反抗地被擊飛了出去——
猶如一場無聲的戲劇般。
是的,對在場的無論是光明教會的人,還是邪神組織的成員而言,這一切的驚變都來得讓人猝不及防,乃至于充滿了不解與迷惑。
畢竟在他們眼中,光明教會與邪神組織理所當然爆發了混戰,隨后在頭頂上空邪神與光明神之間的斗爭下,暫且離得遠遠的,有實力者則旁觀這場神明之戰。
這種不由讓人屏住了呼吸的緊張迫切的情況之下,突如其來的變故就顯得格外讓人驚愕。
原本是邪神組織的神子,搖身一變,成了光明教會潛伏在邪神組織內的臥底的圣子,對邪神組織的成員而來,無疑是痛恨與被欺騙的惱怒。
此刻見他即便是在光明神的保護下,卻突然代替光明神遭受了襲擊,無法挽回的傷勢令他的身體化為流沙般消失在天地間。
也是,那畢竟是邪神的致命一擊,并且是作用在靈魂上的傷害,換誰都不可能還有生還的幾率。
問題卻也恰好出在這一點上,晏麟的真實身份如今已然有目共睹,光明神有所動容是理所當然,然而背刺了邪神組織的晏麟,本該是承受邪神的怒火才對。
眾人卻看到,那一刻邪神與光明神如出一轍的舉動,匪夷所思地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總的而言,夢幻般的場面讓所有人都震驚以至于恍惚,仿佛在做夢一樣。
大概,也只有清楚原本晏麟未暴露之前,吾主對他有多縱然的薩斯明白一些,卻到底也不敢深想下去。
而發散的思維卻不可抑制地猜測,又恍然想起方才晏麟莫名其妙找死的行徑,薩斯忽然生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來。
——若是,晏麟在臥底期間,不知覺地投入了吾主的懷抱,直到現在才醒悟過來……然真實身份卻又是光明教會的圣子……
薩斯不禁為自己的猜測悚然一驚,但如此的話,便解釋得通為何晏麟突然要求自己殺死他這種離譜的行徑。
而又為何,突兀代替光明神,承受了吾主的致命一擊……
他本就不打算活著了,或者是、以死來贖罪——
薩斯神情恍然,不自覺地抬起了頭,卻只是看到被吾主抱著的屬于晏麟的衣物,而那道熟悉的頎長的身影,卻永遠地停留在了記憶之中。
薩斯又看到,握著一黑一白兩枚神格的吾主,在將光明神擊飛之后,看也不看在場的所有人一眼,雙腳就這麼緩緩脫離了地面,似乎有目的性的朝某個方向瞬間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