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視線一頓,悄然瞇了起來。
而被主角盯住的晏麟渾身僵硬,應該大概或許、不會是認出自己了吧?
在生出這個念頭時,落在身上宛如實質般的視線便移開了,仿佛只是不經意地頓了一下而已。
晏麟:“……”
他扯過身邊的便宜大師兄,在晏鴻疑惑的笑容中,又悄然觀察主角,見對方始終沒有動靜,便算是放下了心。
看來是他多想了,在場那麼多的修士,總不會注意到平平無奇的自己。
接著,又在晏鴻疑惑的眼神中,松開了還拉拽著他的手,再往旁邊挪了一步,明顯的用完就丟。
工具人大師兄:“?”
晏麟再次看向飛舟,見到了諸多渡劫期大修士,無衍真人也在其中。
他又看到了太虛宗掌門,為對方望向燕離的眼神,感到了些許迷惑。
那是瞻仰與欽佩,尊崇又恭敬的眼神——仿佛他完全臣服著他眼中的燕離,那所謂的太虛宗祖師。
所以才讓晏麟感覺到了疑惑,以及一些不對勁之感。
畢竟在他的理解當中,太虛宗掌門是為了拉攏主角,才假意承認主角的太虛宗祖師,用來對付即將到來的深淵浩劫的最佳利器。
那麼現在,當晏麟見到眼前的這一幕,他卻有些不確定了。
若是假意,太虛宗掌門又何必露出這樣一副眼神,恭敬足以,瞻仰與尊崇便大可不必,同樣是修行高深之輩,哪怕主角的境界更為深厚,給予尊敬之余,卻也相爭。
而不是,完全臣服于他,除非——主角真的是太虛宗祖師。
歷代守護了太虛宗的掌門,才會對真正的太虛宗祖師表現出如此這般、應有的態度——
晏麟神情怔忪,像是魂游了天外般,對眼前晏鴻的擺手也沒有了反應。
直到晏鴻露出著急的神色,想要抓著他的肩膀搖晃,才倏地回過神,唇角微揚是一個略顯蒼白的笑,對晏鴻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晏鴻還有些狐疑地看了他兩眼,畢竟方才晏麟的反應真的很讓人擔心,直至晏麟開口說了一句“無事”才作罷。
而沒有人知道,晏麟垂落在身側,掩在寬大黑袍之內的手指,已經緊緊地攥了起來。
神情更是尤其的復雜,已然沒有了無奈與心累,只是一片麻木。
迄今為止,經歷了這麼多變故,一樁比一樁讓人難以預料,在晏麟以為已經沒有什麼能夠令他動容時,又是一擊重雷落下,也不問問他的心臟能否承受。
然而,不可否認的是,如今晏麟已然什麼都敢去想象,已然沒有什麼界限可以限制他的揣測。
所以現在,我們是否能夠大膽地去猜測:主角身為太虛宗祖師的緣由?
重生?
或許是的,重生到了幾萬年前,皆當時那十位至強渡劫真人之手創立了太虛宗,非常令人震撼的成就。
不過,既然如此,他也沒必要莫名其妙并屈尊紆貴地去偽裝成一個十歲的小孩,眼睜睜看著一個村落被妖魔殘忍吞噬。
覺醒?
或許是的,不知名的原因令他陷入沉睡,身體褪回到了小時候的模樣,并失去記憶,這也就解釋得通最開始的事件,以至于在遙光宗之內,逐漸復蘇,恢復記憶與實力。
不過,既然如此的話,他便更沒必要繼續偽裝下去,而忍受同門的欺凌,作為一介大佬的自尊都不允許如此踐踏——
晏麟想到了劇情的崩壞,想到了主角的變異,如今又確鑿發生在眼前的一幕。
千萬思緒在腦海之中翻涌,最終匯聚成了一個最接近答案的答案。
——此世界,不誠實。
實在是太不誠實了,簡直與主角沆瀣一氣,比對待自己的親兒子還要親!——噢對,差點忘了,主角本來就是世界的親兒子。
這麼一想,晏麟心里舒服多了……個毛線。
合著世界與主角便聯合起來,專門坑害他這個兢兢業業的,可憐又弱小的反派是吧?
這個時候,晏麟想起了之前沉思的問題,當時覺得有些牽強,但現在看來,一點都不牽強。
畢竟錯不在他身上,要怪,便怪這個世界,怪這個主角。
而他身為一個反派,只想兢兢業業地好好完成屬于自己身份的任務罷了。
晏麟眼眸微微發亮,像是終于找到了完成任務的方法,來這里的決定果然是對的。
他微微抬頭,望著太虛宗的飛舟降落下來,望著落日山脈上,天空瞬息變化,異象突生,昏暗陰沉,光怪陸離,仿佛有兩股巨大的力量在相互撕扯。
終于,一道仿佛要貫穿天地的漆黑裂縫,出現在了所有人的視線之中。
猙獰的妖魔從中邁出,領頭是陌生又熟悉的白發妖魔,令晏麟感到些許意外,但已經無所謂了。
妖魔與修士,雙方猛然爆發出強大的威勢,戰斗一觸即發!
那麼,如今只差最后一步:——反派之死。
他便可功成身退。
只不過,按照正常劇情,反派必然是被主角殺死這條,如今估計有些困難,但現在整個世界都天翻地覆了,偏差一點也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