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著秦業的話緩緩閉上眼，但青年顫動的睫羽像要翩然欲飛蝶翼。

秦業才發現身旁的溫玨好像是緊張，但卻依然按著他的吩咐閉上眼。

溫玨好像無論他要求什麼，最終都會照辦的樣子。這樣的想法突然在心里涌了上來，秦業都因為有這個想法而愣了下。

準確的說，他一開始想要培養的徒弟，似乎就是這樣。按照他所擬定的劇本走向，對他有著超乎尋常的信任。秦業本應該是感到滿意的，可在溫玨真的如此表現時，他對秦業展現出的溫順和信任卻男人有些說不出來的煩悶。

當他決定再次踏入人界時，在他的設想里，就算是收下一個徒弟，也不應該會有這樣的親近。

因為那時剛從冰湖里蘇醒，對于人族充滿了舊怨，他沒有來得及考慮更多。

可偏偏，他收下的徒弟是溫玨。但凡是個接近他最初想法里，根骨上品，性格冷淡，照他安排行事的真正工具人都不會有現在的奇怪心情。

溫玨并不知道秦業現在的糾結，只是在他閉上眼以后，身側的男人遲遲沒有動作。他有些疑惑，又等了一會兒忍不住睜開了眼。

沒等他完全張開眼，微涼的手掌覆上他的眼眸，黑暗重新籠罩了回來。

溫玨奇怪的問：“師尊？”

秦業感到掌心被顫動的長睫輕刮，有些癢。

“剛剛想了些事，別再睜眼，等我說好了再動。”

溫玨便立即不動，只是抿唇輕聲道：“我知道了。”

秦業清了清腦海里雜亂的想法，覆在青年雙眼的手挪開。

他也在同時閉上了眼睛，全神貫注的勾動自己的識海，如經脈般復雜纖細的金線自他點在額間的雙指引出，混成一大團金色的類似于毛線團狀的樣子。

秦業好像也沒想到會讓他牽引成這樣，默了默。他也沒這樣的經驗，似乎是弄的雜亂了些。

他皺著眉讓毛線團里的金線飄出，十分有序的在虛空中穿行排列。

最初冒出頭的那段金線涌入了溫玨的額間，緊接著那些神識烙印都跟隨其后。

至少有數十種秘術夾著劍訣刻入溫玨的識海，讓猝不及防的青年瞬間緊皺了眉。

一個時辰后，終于把這些秘術消化完畢，真正烙印在識海里的溫玨才睜開眼。

第28章 只是噩夢

溫玨忙著適應消化識海里多出來的那些東西，秦業知道他應該要花不少時間才能讓識海完全融合，本來想替溫玨調整一個坐姿最后卻沒有動。

秦業無事可做的起身，目光在環顧了一圈房間，有心想出去走走又心有顧忌，最后還是選擇站到了窗邊。

夜風拂面，秦業的手臂搭在窗沿，他抬眸看向濃重的夜幕和被云霧遮了大半的明月。

屋里一時陷入靜謐，許久以后秦業才想起房間里未點燈。他是妖，有沒有光都無所謂。只是他不想溫玨醒來，對著的是一屋子的暗色。

不見秦業有什麼動作，房內擺放的燭臺燈芯便一一點燃，昏暗的房間瞬時被燭光點亮。

秦業的視線越過窗，能看到外面亮起的暖色燈火，和穿梭在街上的人流。

這里是黑巖港里較為繁華的一條街，到了晚上便燈火通明。恐怕直到秘境開啟，這街上的人流都不會減少。

溫玨醒來時，才發現他一下子容納了太多隱秘古術，盡管還沒真正去參悟，就已經有些吃不消的感到識海的位置一陣陣抽痛。

秦業聽到動靜側頭看向溫玨，才發現他已醒了過來。只是青年因為明顯的不適，下意識的皺著眉，他看了一眼就明白是為什麼。

溫玨本來想要起身去到秦業身邊，一個眨眼的功夫就被肩上的力道按了回去。

秦業的手還摁在青年的肩上，不贊同的道：“你太過心急了。正常來說，你徹底吸收完至少該花費兩個時辰。你的識海一次性接納了這麼多東西，難免會覺得不舒服。”

看溫玨神色似很不適，秦業接著補了一句：“不要折騰了，今晚早些休息。那些秘術之類，明日再去體會也不遲。”

溫玨沒有說話，而是先撫了撫額。他的手指不知不覺間也像是失了溫度一樣的泛著涼意，溫玨用手貼著皮膚，借著這分冷意略微清醒了一些。

“師尊剛剛臨窗而立，我看著師尊，好像離我很遠。”溫玨夢囈似的說出這句話，讓秦業有些怔愣。

雖然不知道溫玨為什麼會這樣形容，卻覺得有趣的秦業笑著道：“是不是看花眼了，我怎麼會離你很遠。”

溫玨未語，只是垂著眸搖了搖頭。

他甫一睜開眼，第一時間尋找的便是秦業的身影。映入眼中的那道屬于秦業的側影，他所見到的是男人凝視著窗外的神色，無波無瀾。溫玨在那一刻切實的感受到了秦業對于他所見的一切充滿了疏離，游走于世間從未融入的冷淡。

秦業搞不清楚溫玨究竟想說的是什麼，只是也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