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和蘇言那小子吃飯?”
“沒有,他們隊內聚會,我也不方便湊熱鬧。”姜恩眠如實說:“我把蘇言奶奶送回去就回家了,但實在太困,到家就睡了,才沒來得及充電。”
秦悠亦態度緩和不少,“你是因為太累,才沒回我消息?”
“我是手機關機,沒收到才沒回的。如果關機前就看到了,肯定會想方設法回給您的。”
“行,原諒你了。”秦悠亦帶著笑音,與剛才嚴肅的他判若兩人,“給你半小時準備,還在巷子口見,別遲到。”
“干嘛?”姜恩眠預感不好。
“檢查你臺詞。”秦悠亦說:“難不成你昨晚沒時間,今天又沒有?”
“有。”姜恩眠硬著頭皮答應。
從前天凌晨到現在,姜恩眠壓根沒翻開過劇本,之前記下的詞也忘得差不多了。
姜恩眠抱著厚厚一沓的劇本扣在臉上。
秦老師跟債主似的。
完了,死定了。
亂震的手機差點嚇出姜恩眠的魂魄。
他放下劇本,該說的話術輕車熟路,“解醫生抱歉,我昨晚手機沒電又太累,到家就睡了,剛充上電才看到您的消息,正要給您回過去。”
“沒關系,你沒事就行。”
姜恩眠松了口氣,“我沒事,挺好的。”
“嗯。”解煙渚冷冰冰的聲音中能聽出些溫度,“今晚可以請你吃飯麼?感謝你那天的陪伴。”
“都是小事,您太客氣了。”
“所以,要拒絕我麼?”
姜恩眠堅信,這些過分成熟的男人太懂語言藝術了,說出的話讓人無法拒絕。
但秦老師除外,他只有演技,沒藝術。
姜恩眠:“當然不會,咱們約晚上可以嗎?”
秦老師再狠心,應該也不會罰他不許吃晚飯吧。
“可以,我在巷子口接你。
”
“我等等要出門,還不知道幾點回來,我到時提前聯系您。”
“好,晚上見。”
*
為防止遲到,姜恩眠提前十五分鐘出門,還是比秦悠亦的車晚。
“抱歉,又讓您等。”
“我在車上坐著,無所謂。”
“可您到得也太早了。”
“怕你等,提前出的門。”秦悠亦調轉方向,往南開。
“哦,謝謝。”姜恩眠摘下書包,拿出劇本,心里暖暖的。
嘴硬心軟的男人。
秦悠亦見他翻劇本,“還沒背過?”
“這麼厚,怎麼背。”
“誰讓你成天出去玩,臨時抱佛腳,肯定不行。”
“我哪有成天出去,就昨天去看了蘇言的比賽。”姜恩眠委屈,“秦老師只看到這一次,就認定我不努力了,好慘。”
姜恩眠的語氣帶著點軟綿綿的不服氣,秦悠亦偏偏生不起氣,“行,我錯了,不該冤枉你。”
“我不是那個意思。”姜恩眠嘆氣,“但我背得不好也是真的。”
“劇本不光用來背,試著帶入角色,臺詞自然而然就出來了。”
“說得容易,做得難。”姜恩眠有點煩,“好抽象。”
完全下意識的反應,秦悠亦揉了揉他的腦袋,“等到了我再指點你。”
每一個學習的機會,姜恩眠都很珍惜,“好!謝謝秦老師。”
姜恩眠揚起的嘴角,伴隨著秦悠亦指尖殘留的味道。
發梢的甜薄荷味,從手掌傳遞到方向盤。
秦悠亦把人帶到經紀公司的休息室。
柔軟舒適的沙發,微涼的氣泡水和上午明媚的陽光,所有氛圍都很舒適。
第一遍對詞,秦悠亦讓姜恩眠對照劇本,自己卻熟練脫稿。
接到這麼重要的角色,還是和秦悠亦對戲,姜恩眠難免拘謹。
即便他全程低著頭,還是能感受到秦悠亦的目光。
麻煩的問題在于,秦悠亦是在對戲,而他只是讀臺詞。
他很緊張,更接不住對方的戲。
差得太多。
“你不該是這樣。”秦悠亦說的這句,不是臺詞。
姜恩眠前后翻了三頁才反應過來。
“這不是你的實力。”
“對不起,您知道的,我沒有專業學過表演,之前演的都是龍套。”
“不要找借口。”涉及到工作相關,秦悠亦對誰都嚴格。
“抱歉,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姜恩眠心口壓著石頭,要喘不過氣。
秦悠亦氣場過于強大,他說得每句臺詞都完美至極。姜恩眠腦子里只有他好厲害,他好會演,可我該怎麼接,怎麼才能對上他的節奏。
“你以前怎麼演的?”
“就是讓自己帶入角色中,體會他的思維,其他的什麼都不想。”
“怎麼現在就不行了?”劇中,秦悠亦是他老師,現在也更像老師,“別的對手戲演員可以,換我就不行了?”
劇本被姜恩眠攥得皺皺巴巴的,“我怕我演的不好,接不上您的節奏。”
“從你說出這句話起,就大錯特錯了。”秦悠亦雙手交叉,自然搭在小腹,“你現在不是去演,而是去經歷劇中角色的一生。”
秦悠亦合上姜恩眠的劇本,“閉上眼,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余笙。”
“你是個怎樣的人?”
“我懶散、敏感、自卑,因為父母雙亡,總被欺負,成績又差。我討厭這個世界、討厭讀書、討厭身邊的每一個人。我不想活著,每天都想死。為什麼災難來臨時,死的不是自己,為什麼要讓我活著。”
“余笙,起床,別睡了。”
“余笙,你聽見沒有?”
姜恩眠小腿傳來刺痛,他仍閉著眼,“滾開,別吵我!”
“你再說一遍?”
“滾、開!”
姜恩眠衣領被人拽起,“給我起來,出去找物資。”
“我他媽說了,我不去!”姜恩眠扯開對方的手。
秦悠亦的眼神從狠戾變成欣慰,“這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