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不急。”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墻壁那端卻出奇安靜。
“眠眠,你還在嗎?”
“嗯,在。”姜恩眠有點累,他沿著墻壁緩緩下移,蹲坐在冰涼的地板上。
“你想聽歌嗎?我可以唱歌給你聽。”
姜恩眠抱著膝蓋,閉著眼睛,只要他不睜開,就感受不到黑暗,“清輝哥,你是在擔心我麼?”
柳清輝的聲音在空蕩蕩的環境內,更顯得溫柔,“嗯,很擔心。”
“我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柔弱,我還可以更堅強。”姜恩眠抱緊雙腿,“但是,我也很想聽你唱歌。”
“嗯,你想聽什麼?”
“都可以。”
姜恩眠沒能聽到柳清輝的回復,只是幾秒后,婉轉悠揚的粵語歌響起。
“為何我心分秒想著過去,為何你一點都不記起。情義已失去恩愛都失去,我卻為何偏偏喜歡你。”[注]
不論是柳清輝喜歡放的英文歌,還是他現在唱的粵語歌,都能帶給姜恩眠一種放松的感受,此前的恐懼也隨著歌聲消散。
一曲結束,僅剩姜恩眠的鼻腔還在空氣中發酸,“我媽也很喜歡這首歌。”
前兩年,媽媽還沒住院的時候,姜恩眠偶爾會給彈鋼琴為媽媽伴奏,聽她唱這首《偏偏喜歡你你》。
可媽媽住院之后,就再也沒機會了。
柳清輝的笑聲很輕,“你是想說,我的喜好太老了嗎?”
“沒有,我也特別喜歡。”姜恩眠蹭了蹭發酸的鼻子,“要不我也給你唱一首。”
“恐怕要等下次了。”柳清輝的聲音伴隨著一束光,還有鐵門推開的軌跡。
“清輝哥。”哪怕是微弱的光芒,對姜恩眠來說也如同盛夏的太陽,“你終于來了。”
“這麼涼,怎麼坐地上?”柳清輝把他扶起來。
“沒事,不涼。”姜恩眠拍了拍屁股,“剛才有點累。”
“是我來晚了,我檢討。”
“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但是我的錯。”
想為你唱全一首歌,所以拖延了開鎖的時間。
“走吧。”柳清輝手掌劃過他的小臂,“這麼涼,冷不冷?”
姜恩眠的道具服是半袖校服襯衫,柳清輝是長袖運動服。
“沒事不冷。”見對方要脫衣服,姜恩眠忙著擺手,“真的不用,等下就熱了。”
這里的溫度要比外面低,柳清輝穿著長袖還覺得熱,“好吧,咱們得抓緊時間,盡快跟他們會合。”
他們的目標是從教學樓逃出,目前還沒有兩個弟弟的消息,他們決定先往樓下走。
兩個人沿著走廊一端往前走,大約五分鐘左右,他們到達了樓梯間。
灰黑色的柵欄門上了鎖,上面貼著張紙片。
【你們當中只能有一個人通過,另一個要找尋其他出口。】
【特別提示:這個樓梯間的主題是“血花四濺”】
柳清輝托住姜恩眠的肩膀,“走吧,我帶你去那邊。”
“不用,我走這扇門,你去那邊。”
“眠眠,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姜恩眠很坦誠,“我白天的脫敏治療很成功不是嗎?現在是驗證治療效果的時候。”
柳清輝毫無商量的口氣,“沒有這麼治療的。”
在這種環境,還讓他獨自經歷這些,本就是冒險。
“試過不就有了。”姜恩眠懇求,“清輝哥,你相信我一次,我可以的。”
“沒得商量,你不要……”
“清輝哥,求你了。”姜恩眠眼底含了些淚光,“真的很急,很想早點治好自己,讓我試試好不好?”
柳清輝斗不過那雙楚楚可憐眼神,他把手電筒遞給姜恩眠,“一旦有任何不適,第一時間按手環,不要逞強。
”
為防止發生危險,每個玩家都配有求救手環,只要按響,工作人員會第一時間趕來。
姜恩眠點頭,“嗯,放心沒事的。”
雖是答應,但柳清輝仍舊不安,“去吧,你進去了我再走。”
柵欄門設置的密碼并不難,姜恩眠順利破解,他走進柵欄門內,對柳清輝擺擺手,“放心吧,我沒事的。”
姜恩眠隨著光源漸弱,消失在了柳清輝的視線內。
*
晚上八點半,沈宗年開完會回到別墅。
平時熱鬧的環境冷清到反常,客廳、活動室、健身房,到處都找不到人。
沈宗年來到轉播室,幾個攝影師正圍在一起打撲克,“他們人呢?”
“哦,解醫生、秦老師他們還沒回來,其他人去玩密室了。”
“密室?”沈宗年心底一沉,“姜恩眠也去了?”
“是啊,還是他鼓動大家去的。”
沈宗年冷臉,“你們沒跟去拍攝?”
攝像師撓撓頭,“他們不讓跟去,說我們跟去拍影響體驗。”
沈宗年扯松領帶,離開房間。
*
下層的走廊雖然不像剛才那麼冷,但緊張惶恐會增加血流,卻降低體溫。
柳清輝把手電給了他,姜恩眠卻不敢打開,他的臉和手都是潮濕的,如果沒有猜錯,這里沾著的,應該是鮮紅色的人工血液。
他剛下樓沒幾分鐘,就經歷了“血花四濺”的洗禮。
但只要看不到,就不會害怕。
姜恩眠不知這算不算脫敏治療的顯著成效,獨自在水房的時候還很怕,現在竟逐漸適應。
周圍黑到看不清方向,他扶著墻面慢慢往前走。掌心和臉上的潮濕感逐漸風干消失,恐懼也所剩無幾,這比他想象當中輕松不少。
“啪嗒,啪嗒,啪嗒……”
空曠安靜的氛圍,能放大所有外來的聲響。
是人為的腳步聲,正已極其緩慢的速度,從他身后,逐漸向前,還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