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小顧和好了?”
應渺相當信任自己的觀察和判斷力,“不然怎麼把他畫的畫掛在房間。”
“什麼,他畫的?”應憐茫茫然。
“不是你告訴我的嗎?”應女士被他問得莫名其妙,“大一國慶你們去海邊旅游,拍了不少大海的照片,小顧也畫了畫,掛在客廳里。”
應憐忍不住扭過頭去看自己房間掛著的畫,越看越覺得似曾相識。
好像、大概、似乎、可能,的確有這麼回事。
應憐沉默,相當難堪地開始抱怨她:“你怎麼這麼八卦,連這種事都要記啊。”
應渺白眼頓時翻得更厲害,順帶把滿臉關心,試圖湊上來問東問西的文宜修往旁邊推了推,“別急,我來問。”
在對付應憐這種事上,沒有誰比應渺更有經驗。
“你要是掛電話,我明天就請假飛首都。”
她這樣威脅道。
應憐知道她不只是說說而已。
應憐小時候,她正在事業上升期,三天兩頭不著家,家務和帶小孩都是文宜修一手包圓。
文宜修脾氣好,又有耐心哄人,應憐被他爸爸慣得和什麼似的,別說打板子,就連呵斥都沒有有過。
應女士穩定下來,應憐已經成了那種連吃飯都要哄的“壞小孩”了。
文宜修慣著應憐,她不會。
應憐不讓人哄不肯吃飯,那就不吃,反正餓的是自己。
應憐不肯吃飯,又餓,眼睛里面就開始掉豆豆,應女士就冷冷看著他哭,自始至終都沒哄過他,還攔著文宜修。
“你不吃飯,那就只好餓死了,反正我和你爸爸還年輕,我們還能再生一個更聽話的弟弟或者妹妹,把你的玩具,還有房間都給他。
”
應憐被她嚇到了,于是哭得更加大聲,哭得直打嗝。
應女士就滿臉嫌棄地說他哭起來好丑,簡直不像她親生的。
應憐哭累了,睡覺,第二天吃飯的時候不要太乖太老實。
兒時的陰影太嚴重,導致應憐成年后依舊有點憷她。
“我本來沒想掛。”
應憐心里慫慫的,嘴上氣勢倒沒有輸多少,“這種小事有什麼好掛視頻的,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怎麼就不能跟他和好了?”
應女士呵呵一笑,道:“太陽也沒從西邊出來。”
“……”應憐又被她嘲諷到了。
“我要是人家小顧,才不聽你道歉,跟你和好。”應女士說。
“顧念遠才沒你這麼小肚雞腸。”應憐反駁,越想越不服氣,“而且本來就不只是我的問題,他自己也有很大的問題,誰教他什麼都不說的。”
“但你也承認了,你的確有問題。”
應女士不依不饒,故意嘖了好幾聲,“以前誰說就算天塌下來,也是小顧對不起你的,嗯?”
應憐恨不得即刻順著網線爬過去讓她閉嘴。
偏偏他現在對顧念遠的家庭情況一清二楚,沒辦法像以前和應女士拌嘴那樣,再說出類似“你到底是誰親媽”這種話。
哪怕房間隔音很好,就算這麼說了顧念遠也不知道,更不會對他們之間的關系有任何影響。
要是應女士真的是顧念遠的親生母親就好了,這樣他就有一個很健康的成長環境,心里不會再積那麼多的事了。
有一瞬間,應憐甚至冒出了這樣的念頭。
“真真?”
應女士從兒子的沉默中讀出了反常。
不帶著那股特有的刻薄促狹,她大體也算個貼心的好長輩,“不管是小顧之前對不起你更多,還是你對不起小顧更多,彼此到底是怎麼誤會的,都已經過去了。
再說你們現在不是已經和好了?人要向前看。”
“媽媽只是想你跟自己和解,不是叫你認錯。”
文宜修溫和的聲音也響起來,“不管是男朋友,還是小時候那樣當好朋友,或者普通朋友,我們都尊重你的意見,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不是的,我那個時候的確不懂事。”
應憐耷拉著眼皮,沒什麼精神,幾乎在手機屏幕前軟成了一灘,“就是,顧念遠當時家里的情況有一點特殊,也比較復雜,我什麼都沒有問他,更沒有好好地了解前因后果。”
他做得一點都不好,不管是四年前還是現在。
“念遠愿意把畫送給你,說明他也是很珍惜和你的感情,想跟你和好。”
文宜修繼續好聲好氣,“你們兩個從小一塊長大,他知道你是對親近的人很霸道,又很莽的性格,肯定不會多責怪你的。人不可能在一段關系中不犯錯誤,你不要鉆牛角尖。”
“不是這樣的,你們根本不懂。”
應憐說,“不是鉆牛角尖的問題,是顧念遠”
他又不知道要怎麼往下說了,只得重復,“總之我們像以前那樣住在一起,但不是你們想的那個樣子。”
“不是我們想的樣子,你倒是說。”應女士很輕地哼了一聲。
要不是那雙眼睛里的茫然簡直要溢出來,看上去的確有幾分可憐,她根本不會如此委婉。
“你爸爸都這樣子安慰你了,你不要不識好歹”才更符合她的風格。
“父母感情破裂、忙著分割財產?私生子上門爭奪繼承權,還是家里老人突然臥病在床,遺產分配不均?”
應女士拋磚引玉,說了一堆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