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靈樞怕連朋友都沒得做, 漸行漸遠,所以不敢告白, 縮回了朋友的龜殼里面。
只是應憐明顯一副很震驚接受不了現實的樣子, 他擔心雪上加霜, 踟躇再三,還是沒有開口分析。
應憐是當然不是那種完全不會從自己身上找問題的人,可前提是顧念遠不在他身邊。
“所以你那天晚上怎麼不說。”
應憐無理取鬧,試圖通過甩鍋來減輕自己崩潰感,“你是不是故意的?”
“不是。”
顧念遠替自己辯解,“他只是暗戀你。”
“……所以他不是被我誤會的追求者,是嗎?”
應憐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艱難開口,帶著幾分窒息。
他感覺顧念遠站在那里,就是一個行走的理工刻板印象男即便他學的是經濟類。
生活中的顧念遠和大眾眼中的顧念遠雖然說不上南轅北轍,至少也是風馬牛不相及。
應憐以前就經常被他窒息到,偏偏顧念遠一無所覺,還總愛管他。
那次他們早上去超市采購,時近盛夏,他賴在商場不想走,想至少吃個午飯,開完電影,接近下午的時候再回去。
顧念遠認真地告訴他下午溫度會比現在還高,并掏出手機,點進今日天氣,用詳細的數據證明自己的觀點。
應憐無話可說,看了一眼外面的大太陽,試圖耍賴,胡攪蠻纏。
假如顧念遠是直男型男朋友,他會熟若無睹,一邊教訓應憐,說應憐不懂事,帶著應憐往外走。
假如顧念遠是縱容型男友,他會滿臉無奈,轉頭去寄存包裹,然后盡職盡責跟在應憐后面付款,陪應憐進電影院。
可惜,顧念遠的品種是顧念遠。
顧念遠的選擇是給他買了件那種空調外套,還有個特別大的遮陽帽,又點了一杯加了不少冰塊的楊枝甘露塞到他懷里,告訴他他暴露在外面的熱空氣里不會超過五分鐘司機已經快來了,他們住的地方在小區進門左拐,根本不用走幾步路。
“突然想看電影不行嗎。”
應憐把吸管戳到飲料里,使勁抿了一口,還是不太想回去。
顧念遠的回答是不行,因為后天要還有兩個小組作業要交。
“明天可能來不及。”他這麼對應憐說。
“我明天又不出門。”應憐不服,“而且已經有一個快做完了。”
顧念遠嗯了一聲,沒有否認,只是很平靜地陳述,“明天你在追的漫畫更新。”
應憐:……
他準點蹲守更新,然后去專門的論壇沖浪,三小時起步。
要是劇情炸裂,可能一下午就這麼過去了。
上周漫畫更新,剛好卡在一個他非常在意的節點。
“回去了。”
顧念遠拉著他的手,把他帶出了商場。
應憐嘴巴癟著,坐在電腦面前應付小組作業,直到下午顧念遠收拾好屋子,從冰箱里拿了冰淇淋給他,問他是電影要看七點半點的場次還是九點的場次。
在另一家離學校不遠的影院。
七點半去看,他們可以慢慢走回來,路過夜市,逛半圈。
九點去看,外面會更涼快一點,也有風。
應憐當時就在想世界上怎麼有這種完全不可理喻又偏偏行動完全合乎情理的人。
他拉不下臉答應,又不是真的很想拒絕,最后還是顧念遠說去看完電影去夜市回來可以買一份炸雞,才用很久沒有吃垃圾食品為借口找了個臺階下,披著他的空調外套,吃過晚飯,跟顧念遠出了門。
應憐記得很清楚,他們看的那場電影是《愛樂之城》。
電影結束的時候,他對著屏幕悵然若失,顧念遠則看他,聲音很低地哼了一小段主題曲最開頭的部分,很好聽。
回去之后,應憐開始意難平,在床上輾轉反側,恨不得即刻進入夢鄉,化身月老給電影的男女主人公重新搭線。
比起刻骨銘心有緣無分,他更喜歡和和滿滿。
最起碼那個時候,應憐是發自內心覺得真心相愛就是無論如何也要得一起的。
現在麼。
應憐神思不屬,說不上來。
“我這周請他吃飯。”
他深深吸了口氣,開始提前替周末的自己感到尷尬。
顧念遠這件事告訴他的實在不是時候。
可他能怪顧念遠嗎?
是他自己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弄個究竟出來的。
“只是去吃飯。”
顧念遠干巴巴。
“那也很……!”應憐更難受了,感覺自己像個人渣。
他以前還暑假去給許靈樞補過課,和許家的叔叔阿姨關系相當不錯,大有成為那對夫婦有沒有血緣關系的親生兒子的架勢。
許靈樞每逢寒暑假回來,還會給他帶他媽媽弄好的各種花茶果茶。
他覺得顧念遠根本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許靈樞又不是方見微之流,幾乎一畢業就在他的人生里完全蒸發。
他是應憐最好的朋友之一,應憐的置頂聊天,大事小事基本都會和他說。
什麼今天領導腦子明顯被開過光,聰明了八個度;什麼這破班上起來一點意義都沒有好想當一個自由的小精靈。
許靈樞也是一樣。
什麼碩博笑話,大導小導、師兄弟姐妹之間的愛恨情仇,學院八卦,即便ddl時期都和他聊得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