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好像還反問顧念遠自己在他心里是不是就是那種無情無義無理取鬧半點道理都不講的人,連“還好當時就和你分手了”這種話都說出來了。
……還好他有先見之明,已經從公司辭職了,否則萬一再撞見顧念遠,豈不是很尷尬?
應憐依舊認為當時分手是顧念遠的問題。
不過,他自己的確也有不成熟的地方。
他那時只想著自己為了顧念遠甚至在媽媽面前低聲下氣低伏做小,顧念遠卻連一個月都不愿意等他,把委屈之類的情緒一股腦全發泄到了顧念遠身上,圖一時之快,弄得兩個人都不太體面。
應憐清楚自己其實有點嬌氣。
他是獨生子,家境富裕,父母開明,不管做什麼事情都順風順水,學業也好,生活也罷,都沒有受過半點挫折。
老師和同學都喜歡他,就連對誰都疏離客氣,冷冰冰的顧念遠,在他面前也完全是另外一副模樣。
顧念遠總是管這管那,可是慣著他的地方更多。
從小學的零食;到初中一人兩份的手工課作業;高中五花八門的快遞;再到上大學后每天不重樣的午飯,弄完框架或大綱懶得再潤色的PPT和小論文……
在家里有爸爸,外面則有顧念遠,應憐的人生在二十歲之前,幾乎都泡在糖罐子里。
可他也沒有被寵壞到那種地步。
要是顧念遠當時和他好好說,解釋清楚,他就算心里再舍不得,他也不會攔著顧念遠出國,非要讓他等自己的。
他又不是分不清輕重緩急。
本來可以和平分手,甚至于不用分手的事情,被這麼一弄,硬生生搞得他當時有不懂事似的。
冰箱里沒有肉了,應憐拿個了洋蔥,又打開冷凍層,翻出之前打折買的肥牛,打算午飯就這麼應付過去,晚上再去附近的生鮮超市補充食材。
酒是醒了,應憐依舊耿耿于懷。
他覺得自己好不爭氣。
就算現在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當時也不是一點問題都沒有,鍋不能全部扣在顧念遠身上那又能怎麼樣呢。
分手都分了四年了,該過去的也早就過去了。
當事人明顯不打算讓他知道自己家里的事,他又有什麼愧疚的?
還給顧念遠發了那麼多消息。
應憐使勁吸了下鼻子,有點后悔從冰箱里拿了洋蔥而不是番茄。
等飯煮好的這段時間里,應憐打開手機,準備查看簡歷投遞情況。
他昨天發完消息就睡過去了,屏幕剛解鎖,和某個人的聊天界面就迫不及待地跳了出來。
應憐頭皮發麻,瞬間又聯想到昨天的失態,耳根不停有熱意涌上,動作也慢了半拍。
他余光不小心瞄到了對方發過來的消息。
一共兩條。
分別是“都過去了”和“晚安”。
應憐盯著對話框,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恨得牙癢癢。
什麼叫“都過去了”?
是,他承認自己當時態度確實有問題,半點轉圜的余地都沒留,可這難道不是因為顧念遠不愿意解釋,什麼都不告訴他在先嗎?
他昨天就不應該給顧念遠發消息。
顧念遠自己都不在意,風輕云淡,他一個外人干著急什麼。
應憐忍不住又在心里罵了幾句“臭傻逼”,索性小號也把對方拉進了黑名單。
興許是老天不忍心看他這麼倒霉,應憐剛打開招聘軟件,就看見了HR后臺發過來的消息。
消息是中午發的,字里行間透著滿意,還問他今天有沒有空,如果有空,記得同意一下面試邀請。
面試邀請上擬定的時間是下午四點。
應憐住的地方比較偏,地鐵底站接近郊區,如果HR的面試時間再往前提一點,他可能還真趕不過去。
應憐換了套衣服,打車出門,順便在出租車上拒絕了幾家看過他簡歷后同樣有意向讓他入職的公司。
反正他面試不可能失敗的。
高速很幸運地沒有堵車,應憐比面試時間提前了二十分鐘左右到。
他對新公司的第一概念是有錢。
一整棟樓,光是水電就貴得嚇人,更不要說市中心這種地方的租金。
應憐覺得自己面試的時候可以稍微考慮一下和HR提漲薪的事,反正公司也不缺錢,他的水平同樣在這里。
作為一個打工人,肯定是能從老板手上賺多少就賺多少啊,哪有對資本家心軟,給老板省錢的?
對老板的仁慈,就是對自己人格的不尊重。
應憐向前臺行政說明來意,把打印好的簡歷遞給對方之后,很快就被安排了單獨的會議室。
等候HR的過程中,甚至還有人給他送了茶點。
HR四點準時抵達會議室,應憐心里對這家外企又多了幾分滿意,回答面試提問的時候也真誠了不少。
他可以感覺到HR很喜歡自己。
面試的最后,HR問他最快可以什麼時候入職,應憐回答說明天,當場獲得了這份offer。
就在他以為可以回家收拾收拾,明天過來報道的時候,HR叫住了他,說老板想單獨見他,和他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