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習慣不管做什麼都和顧念遠一起,其實很依賴顧念遠。
應憐咨詢了好幾家機構,得到的回復都是正常走申請流程至少要幾個月。
他做好了和顧念遠先去國外,再慢慢申請學校的準備。
為此還和家里吵了一架。
父母并非不贊成他留學,他們家和大富大貴雖然不沾邊,但供一個應憐還是相當輕松,綽綽有余的事。
他們只是覺得這個時間點出去得不償失,應憐的決定過于莽撞。
他甚至什麼了解都沒有做過,更不要說具體的規劃和打算。
主見極強,從小就怎麼讓人操過心的小孩在的人不省心的時候才格外折騰。
應女士甚至差點請假打飛的來首都和他面談,讓他再好好想想,不要輕率地作出可能讓自己后悔的決定。
應憐從小沒有在他媽媽面前低過頭,在某些方面,他有一種格外死心塌地的固執。
小學二年級還是一年級,學校組織春游,班主任需要父母雙方監護人簽字,應女士和他開玩笑說除非你今天當著爸爸面承認媽媽才是最好的,不然我就不簽。
應憐倔強地不開口。
就算后來應女士向他道歉,在家長準許書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還裝了一書包應憐最喜歡的零食賄賂他,他也依舊沒去。
他向人生中第一次向媽媽低頭是為了顧念遠。
可是顧念遠甚至連一點點的妥協都不愿意給他。
他問顧念遠能不能稍微晚幾天,準備圣誕節給顧念遠一個驚喜,拿著自己的雅思高分和顧念遠出國。
顧念遠回答不能。
于是應憐所有的委屈全在這兩個字里爆發了,他又不死心重新問了一遍,得到的答案依舊是不能。
應憐祝他出國順利,在國外一切都好。
顧念遠回了謝謝兩個字,顧念遠正在輸入。
應憐拉黑了顧念遠,給大一加的租房中介發了幾條消息,當天下午就搬去了新的房子,又在電話里向應女士乖乖認錯。
時隔四年,想到這些事的時候,應憐依舊會有一種本能的難堪,以及委屈感。
他關掉電腦,漆黑的屏幕映出一張沒有多少血色的臉。
青年俊秀白皙,眸子漆黑,嘴唇抿得很緊,心情不佳,肉眼可見。
他和項目組的其他同事打過招呼,提醒最后走的人關燈,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辦公室。
Lily發現他臭著張臉,路上還調侃了幾句。
“Lily姐,顧……就是我們那個新老板,要待多久啊?”應憐不想喊顧念遠的名字。
聽到他這樣問,Lily先是訝異,隨后目光又多出幾分了然,“具體不清楚,反正應該待不了幾天。”
她誤會了應憐和顧念遠的關系,還以為他們以前是那種關系不太好、有過別扭的同學。
應憐討人喜歡,氣人的本事同樣也大。
之前有個項目結束,總經理給全部員工開會,半個字不提之前承諾的放假,大家敢怒不敢言,是應憐悄悄切斷PPT投屏,遠程控制了總經理的電腦,把總經理之前承諾的截圖,還有動員大會的錄音放了出來。
總經理氣到面色鐵青。
他知道是應憐做的,偏偏沒有證據,也拿應憐半點辦法都沒有好幾個已經做完的項目都是應憐在負責維護。
應憐的工作能力太強,要是給應憐穿小鞋逼應憐跳槽,或者干脆想辦法開除應憐,公司得至少招三個人才能補上空缺,做得還未必有他好。
應憐也清楚這點,才有恃無恐,當著面和總經理唱反調。
Lily并沒有見過學生時代的應憐,也不清楚他和新老板具體有什麼摩擦。
應憐討厭他們的新老板,態度半點做不得假。
只是……他們的新老板,似乎完全不是那樣想的。
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無意中瞥見的那個眼神。
只覺得壓抑至極,驚心動魄。
“那我能把之前攢的假一次性請掉嗎?”應憐又問。
他的各種假期加在一起,至少還有半個多月。
Lily噗嗤一聲,笑了:“你想什麼呢。”
“那我一周請五天,分三批……?”應憐不死心。
Lily慈愛地看向他。
應憐癟了,撇撇嘴,沒有再說話。
“大老板和你又不在一個樓層。”Lily嘆氣,頗有些哭笑不得,“你上下班反正遇不見他,請這麼多假干嘛。”
“你不懂。”應憐也不說原因,接連嘆了好幾口氣,“反正我想請假。”
Lily干脆不理他了,也忘了重新提醒他記得叫車的事。
飯局氣氛格外客套,應憐眼觀鼻鼻觀心,覺得包括老魏在內的主管,還有他們的總經理不是過來吃飯,是過來做工作匯報,順便怕馬屁的。
吹捧完顧念遠年輕有為,幾個邁入中年的公司高層又不可避免談到了自家子女。
就連老實本分,安安靜靜當背景板,領導轉桌他夾菜的應憐都被cue到了好幾次。
作為襯托顧念遠鮮花的綠葉。
跟著參加飯局是應憐自己選的,在顧念遠面前他不能露怯,何況他確實不如顧念遠。
應憐忍了。
他沒想到自己和領導非親非故,領導扯子女的感情問題都能扯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