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飛不起來了。
驟然失去平衡的烏列爾重重摔落在地,仇嶸絲毫不給他喘.息的機會,伏身撲向前去,烏列爾只來得及狼狽地在地上翻滾兩圈。
黑色的羽毛飛揚,惡魔被巨狼按在了爪下。只要仇嶸再使點力,就能踏碎烏列爾的胸膛。
仇嶸冷冷俯視著身下動彈不得的獵物,這種時候烏列爾還笑得出來,他掙扎著掰動仇嶸的爪子,沒什麼用,反倒因為使力又吐出一口血。
染著血的笑愈發燦爛,烏列爾也發現自己的力量不敵仇嶸,他干脆放棄躺回地面,仰頭迎著仇嶸冰冷的目光,笑問:“你敢殺我嗎?”
十五年前晏凌給了烏列爾致命一擊,自己也遭到反噬,心臟破碎。
如果不是血族的特性,晏凌早死了。烏列爾反而傷的沒那麼重。
狼爪踩得更重,烏列爾又咳出一口血,他依舊笑著,用氣音道:“……你確定……你真的殺得死我嗎?”
“仇嶸。”晏凌來到巨狼身邊,仇嶸的狼身已經超過兩米高,晏凌揚起手才能摸到巨狼頸間的毛發,他輕聲安撫道,“讓我來吧。”
巨狼靜了靜,不甘心地低吼一聲。踩斷烏列爾肋骨的爪子慢慢松了勁兒,他后退一步,烏列爾立馬奮力揮動半邊翅膀,逃離了仇嶸和晏凌的攻擊范圍。
晏凌沒有追上來,烏列爾正要高興,一抬頭,看到坐在樹上的饕餮悄無聲息地對他擺出了一幅挽弓地模樣。
小饕餮右手里的扇子仿佛真的是支利箭,只要烏列爾想逃,她便會毫不猶豫地放箭射穿他的胸膛。
烏列爾惡狠狠地盯著榮小莘和她身后的結界,停在了原地。
“別再被他影響到了。”晏凌抬頭對仇嶸道,“你先去變回人身吧,這里交給我和饕餮。”
頭狼半伏下身,晏凌摸了摸他的腦袋。仇嶸抿著一對狼耳朵,輕輕蹭了蹭晏凌的脖頸。
狼鼻子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仇嶸側眼,看到晏凌胳膊上有一道血口,已經不流血了,但傷口有些大,沒那麼快恢復。狼腦袋湊近,心疼地用吻部貼了貼晏凌的胳膊,瑩白的光膜覆蓋,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晏凌捏了捏仇嶸的毛耳朵,揚唇道:“謝謝,快去吧,我在這兒等你。”
頭狼最后蹭了一下晏凌的手,掉頭跑入林中。
烏列爾見狀也跟著動了動,饕餮一箭射.出。
晏凌重新舉起血劍,和樹上的榮小莘對視一眼,同時進攻!
烏列爾側身躲過飛來的光箭,收回只剩半邊的翅膀,狠聲道:“你們就不怕被反噬嗎!”
“誰殺了我,就要承擔相同的致命傷!”
樹上的榮小莘還在晃著腿,她笑道:“親王殿下,這份殊榮還是交給我吧?”
晏凌揮出一劍:“各憑本事。”
烏列爾:“……”
烏列爾:“你們是不是腦子都有病啊!!”
怎麼還爭著和他同歸于盡!!?
*
仇嶸換好衣服回來時,晏凌正甩落劍上的血。
烏列爾直直躺在草地上,一雙血紅的豎瞳睜著,明明對著天上的月亮,卻沒有映射出半點月光。
與死去的三頭犬一樣,烏列爾的心口也插著一支光箭。
細微的碎裂聲里,這只光箭緩緩消散。
“噗通”——
仇嶸回頭,是饕餮從樹上栽了下來。
榮小莘扎好的發髻散落了幾分,裙子也有些臟了。她扶著樹干,啞聲笑道:“我贏了。
”
晏凌看她一眼,對走近的仇嶸搖搖頭,道:“不行。”
仇嶸也看出來不行了。
血色自榮小莘的胸膛迅速蔓延,染紅了她的青花瓷裙子。
只是殺死惡魔沒有用,他還是可以將傷口轉嫁給殺他的人,重獲新生。
要想對付烏列爾,只能封印。
榮小莘捂著胸口低咳一聲,絲絲鮮血順著她的嘴角滴落,榮小莘道:“顧族長,為了讓親王殿下多封印烏列爾幾天,我已經盡全力了。”
這也是鐘離書交給榮小莘的任務之一。
如果她在現場,盡力讓晏凌保留實力,最后能多封印惡魔一天算一天。
仇嶸也知道沒有其它辦法了,這是早有預料的情況。先前找的借口再多,事到如今也不得不面對。
烏列爾胸口的傷在緩慢恢復,與之相應的,是榮小莘的面色越來越蒼白。
晏凌握住仇嶸的手,望著他沉靜道:“沒關系,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時間由不得仇嶸再猶豫,他接過榮小莘扔來的樹枝,一筆落下。
仇嶸不擅長術法,從來都不擅長。可他這些年也逼著自己學了很多,哪怕用不了,父親和哥哥留下的陣法他也都會畫。
他做不到像哥哥一樣凌空畫陣,必須要有所憑借,土地是最好的選擇。
一個完整的陣法圖出現在空地,仇嶸沒有術法天賦,但封印陣以人的壽命為引,也不需要施法的人有多大天賦。
晏凌拎起烏列爾,將他扔進了仇嶸畫的陣里,自己也站了進去。
對上晏凌的注視,仇嶸捏著樹枝的手顫了顫,他沉默著,想了良久,啞笑道:“那個,夢魔呢?還活著嗎?”
晏凌:“……”
這倒是個好問題。
晏凌看向榮小莘。
榮小莘:“……”
忽然覺得鐘離書給她的報酬有點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