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慢慢爬到了他們腳邊。
“有多長?”晏凌問。
“和你存在的時間一樣長。”
仇嶸仰頭道:“狼人可以被初擁嗎?那我是不是要變成吸血狼了?”
晏凌側身向后,他端詳著仇嶸的臉:“不怕我們也走不到終點嗎?”
仇嶸搖了搖頭,重新靠近晏凌,被松開的手又一次觸碰到微涼的指尖,再往前,和晏凌十指糾纏:“我會改掉身上的壞習慣,做一個乖小狗,這樣你就不忍心扔下我了。”
“萬一是你想先離開我怎麼辦?”晏凌又問。
“不會。”仇嶸湊近,親了晏凌一下,“我舍不得。”
月光落在仇嶸的臉上,晏凌坐起身,伸手摸了摸仇嶸年輕的面龐,低喃道:“讓我陪著你一起慢慢變老不好嗎。”
仇嶸貼著晏凌的手心,蹭了蹭:“不好。”
他覆上晏凌的手:“我不想留你一個人。”
一個人面對死亡太痛苦了。
仇嶸最明白這種感覺。
“……我不會一個人。”晏凌的聲音輕不可聞,在仇嶸看過來前,他用拇指蹭了蹭仇嶸的臉,“說不定我可以和你一起離開呢。”
仇嶸拉下晏凌的手,像只失落的大狗一樣盯著晏凌直看。
他癟了癟嘴,往前一頭靠在晏凌肩上:“你怎麼就能確定我一定能記下那個法陣呢?”
“那你記下了嗎?”
仇嶸的發尾被撥動,他癢得縮了縮肩,抬起頭悶悶不樂道:“……記下了。”
仇嶸猶豫要不要回到十五年前再看一眼時,晏凌握住了他的手。
在那一眼對視里,仇嶸明白晏凌想讓他記下哥哥封印烏列爾的陣法。
“我不想用那個。”仇嶸道。
晏凌哄他:“用在我身上正好可以抵消血族的詛咒。
”
“不一樣。”仇嶸又靠回了晏凌的胸前,他側耳貼在晏凌胸口,“我也只是記下了畫法,不一定能畫出來,畫出來也不一定起效果。我不想把這麼不確定的東西用在你身上。”
晏凌低頭摸了摸仇嶸的頭發:“只是以防萬一,說不定也用不上。”
“別擔心,就算用了,我也不會有事的。”
仇嶸搖頭,他聽著晏凌的心跳聲,輕聲道:“我不想再看到愛的人離開我了。”
晏凌抱著仇嶸沒再說話。
今晚的月亮格外明亮,由缺轉盈,月亮正在由弦月漸漸向滿月靠近。
……算算時間,又快要到農歷七月十五了。
*
上次烏列爾出現在市中心,研究所出品的探測儀毫無反應。那些徒有其表的探測儀被全部回收,研究所又開始加班加點搞升級。
晏凌對此不抱什麼希望,早早安排了感知力敏銳的人繼續在街區里搜尋。
還就真讓人捕捉到了幾次烏列爾的蹤跡。
只是都沒能追上。
烏列爾三次對異能界的人出手,現在異能界的人也很防備他,有些膽子小的都抱團生活在了一起,烏列爾再想動手沒那麼容易。
舒椏說他扇飛烏列爾的那一尾巴用了十成十的力,烏列爾身上肯定有傷。
不能確定違規處理部的人忽然能捕捉到烏列爾的氣息,和他受傷有沒有關系。
仇嶸和晏凌倒是想“趁他病要他命”,很遺憾,他們遲遲沒能等來小夢魔的下一次聯系。
為了處理宋德留下的爛攤子,剛上任就累垮了身體的病秧子鐘離書,終于又能下床了。
總長從家里挪到特管局花費完了所有的力氣,他聯系仇嶸晏凌,說有事要說,想要登門拜訪。
仇嶸聽著電話那頭的咳嗽聲,道,您老人家還是在特管局等著吧。
仇嶸和晏凌到總長辦公室,小魅魔也在。他現在幾乎是和鐘離書綁定了,不是在給鐘離書辦事,就是圍在鐘離書身旁轉圈。
這會兒鐘離書塞給他一罐進口曲奇,哄著小魅魔乖乖坐去了一邊。
小魅魔開開心心抱著鐵皮罐子坐去窗邊曬太陽,一點也不關心他們要聊什麼。
鐘離書凈手給仇嶸和晏凌沏茶,白瓷碗蓋相觸的聲音清脆悅耳,一套動作行云流水,讓人的心也跟著靜下來。
清澈茶水落入茶盞,氣味芬芳而不膩。
鐘離書輕聲道:“先前凱特親王說起惡魔不死,我想也有幾分可能。”
仇嶸放下手中的茶:“總長知道些什麼?”
鐘離書笑而不語,他轉而問起:“你們二位覺得,我該是什麼?”
仇嶸和晏凌對視一眼。
“您的歲數肯定不小。”仇嶸道。
鐘離書笑了笑:“細算來我這具身體的年齡應當三十有二,至于靈魂,那可確實記不大清了。”
鐘離書說起一段久遠的歷史。
很早以前,早到盤古開天,女媧造人,那時的天地靈氣充沛,萬物皆生靈性,得長生者亦不在少數。彼時華國有仙有鬼,鐘離書猜測西方也正是天使與惡魔相斗的時代。
隨后萬年流轉,神仙日漸厭倦這片土地,沉睡的沉睡,消失的消失,人類的存在慢慢占據主導,自此天地分為三界,天庭、人間與地府。對應西方的天堂、人間與地獄。
三界分離,依舊留有交融的地方。直至人類誕生文明,形成國度。
相爭、相合,人類前進的步伐從未停下。
從工業到科技,人類推開了科學的大門,三界就此徹底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