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麼多人類幼崽包圍,晏凌的心情類比仇嶸站在貓窩,很是無從下手。
仇嶸站在一旁笑盈盈地看著手足無措的總裁大人,就當是報了試穿那日晏凌坐在一旁看戲的仇。
晏凌投以目光:還不來救我。
仇嶸揚唇,起身去拆塑料袋,小朋友們的注意力隨即從漂亮哥哥轉移到了新年禮物上。
估計是門口的阿姨說了仇嶸來的事,幾個在院里幫忙干活的年長的孩子也過來了。
仇嶸提前和院里確認了在院人數,東西都是一樣的各一份,幾個大孩子幫著一起發,很快在場的小朋友們都人手一份。
仇嶸買了文具、日用品和小零食,晏凌考慮到仇嶸的經濟狀況,買的東西剛好和他錯開,都是些玩具還有畫筆之類。
孩子們去安置自己的禮物,仇嶸帶著晏凌去看剩下的小朋友。
實際上兒童福利院里健康的孩子是少數,更多的,則是被父母拋棄,也無人愿意領養的殘障兒童。
晏凌不擅長和小朋友打交道,更何況交流有障礙的孩子。他站在一旁,看仇嶸一個一個和他們耐心溝通。
仇嶸就好像一個天生的保護者,對待弱者有著極大的耐心。
晏凌想到之前被仇嶸攬腰保護在懷中的那一刻,明白自己在仇嶸心里,或許也是需要被保護的角色。
一個留著黑色鍋蓋頭的小男生,似乎是見仇嶸半天不到自己跟前,從小板凳上跳下來,跑到仇嶸身邊,拽了拽他的褲腿。
仇嶸低頭,小男孩對他比劃了兩下。
男孩不能說話。
出乎意料,仇嶸看懂了小男孩的手語,還比劃回去了。
小男孩仰頭咧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仇嶸也笑了,揉了揉小男孩的頭。
之后小男孩幫仇嶸一起分禮物,最后剩下的東西有些富余的,仇嶸都給了小男孩。
小男孩樂呵呵地抱起塑料袋去找地方藏。
“你還會手語?”晏凌等仇嶸出來問道。
仇嶸在想如何回答,輕巧揭過的謊話已經到了嘴邊,對上晏凌的視線,心中尚未修復的防線又缺一塊。
“父母剛過世的時候,應激反應,有段時間說不出話,福利院的老師就教了我手語。”仇嶸平靜道,又對晏凌輕松笑了笑,“好在上學前就恢復好了,沒有耽誤學習。”
仇嶸今天會來福利院,就是因為他曾在這里居住過一段時間。
重新回到A市后每年春節他都會過來看看這里的小朋友。
實際上在福利院的回憶一點都不美好,當年福利院的條件比現在差很多。
仇嶸曾經也是家里千嬌萬寵的幼子,一朝失去所有,淪落到飯也吃不飽和眾多小孩睡大通鋪,心里的落差可想而知。
但如果沒有福利院,他可能早就被孟家棟抓到了。
這里為他提供了半年的時間,去接受自己跌入深淵的命運,也讓他明白了自己只能爬起來,去尋找新的出路。
中午和孩子們一起吃過午飯,下午大家一起在食堂包餃子。
晏凌舍命陪君子,不沾陽春水的十指搗鼓起了面粉,不過總裁大人實在不是這塊料,很快被劃分到搗亂小朋友的那一組,一起看動畫片去了。
冬天夜來得早,鍋里翻滾著皮薄餡大的餃子,孩子們邊看電視邊等開飯。
晏凌和仇嶸在室外透氣。
兩個人并排坐在雙道的滑梯上,仰頭看天邊或明或暗的星星。
仇嶸叼了根煙在唇邊,沒有點。
晏凌看他:“抽煙不好。”
“嗯。”仇嶸笑了笑,把煙取下來,“那以后不抽了。”
晏凌好笑:“這麼乖?”
仇嶸點頭,無辜道:“我很乖的。”
兩個人互相看了會兒,一起笑出了聲。
“這是我過過最熱鬧的一個除夕。”晏凌重新看回星空,“父母定居在國外,每年春節家里和平常也沒什麼不同,就是很普通的夜晚。”
沒有春節聯歡晚會,也沒有餃子。
文森他不過春節。
“今天是很有意義的一天。”晏凌說道。
從早上的雞蛋煎餅,到晚上的大鍋飯,如果沒有仇嶸,他可能這輩子都不會經歷這些。
“其實我也不常來這里。”仇嶸仰頭,“只在除夕這天過來。”
他笑了笑,輕聲道:“一個人聽煙花聲太孤單了。”
“比起關心這些孩子,我更像是在物傷其類。”
他們沒再說話,繼續漫無目的地數著天上的小星星。
吃過餃子,仇嶸給每個小朋友都發了紅包,又和大家坐在一起看了會兒春晚。
晚上十點,多數小朋友都去睡覺了,仇嶸和晏凌也起身告辭。
說好的一起過年,他們誰都沒提回去。晏凌的司機還沒來,兩個人一起在路邊慢悠悠的散步。
距離十二點還遠,路邊已經隱隱約約能聽到有人在放炮。
晏凌走在馬路牙子上,視線高出仇嶸些許。路燈柔和的光削弱了仇嶸面部清晰的輪廓,為他打上一層溫柔的濾鏡。
晏凌看了會兒,開口道:“剛才說的話,關心也好,物傷其類也好,孩子們都收到了你的壓歲錢,保佑他們新的一年能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