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晏總還在忙,暫時過不來,仇嶸這只花瓶沒了用武之地,他起身,主動和新月的工作人員一起去茶水間倒水。
工作人員向仇嶸道了謝,先端著一個托盤返回會議室。
仇嶸接好最后一杯水,放入托盤,也準備回去。
一團粉毛忽然竄進了茶水間。
特殊的發色讓仇嶸多看了兩眼,男生像是彩虹團的一員,他穿著件單薄的白T,腿上一條淺灰色運動褲,白T扎在褲腰里,收出不堪一握的腰線。
新月公司里開著空調,但大冬天穿成這樣,看著還是怪冷。
或許這就是愛豆的素養,要風度不要溫度。
仇嶸尊重每個人的風格,他收回自己的目光,回到了會議室。
合同條款需要一條一條進行仔細確認,兩邊的律師團還有的掰扯。仇嶸脫了自己的羽絨服,坐在長桌的最邊緣,有需要時就起身幫忙端茶倒水,做一個貼心的工具人。
臨近年終,哪家公司都忙。
就像經理急著在年前簽下這單大合同,會議室外也不時有人影步履匆匆地走過。
耳邊是看似輕松又暗藏玄機的磋商,仇嶸分心數著從百葉窗前經過的身影。
可能因為這層都是會議室,來往的人員并不是很多。
經理喝完紙杯里最后一口水,頭都來不及抬地說:“小仇,去給我倒杯咖啡。”
談判快要進入最后階段,晏總也不見過來。
仇嶸起身,直了直坐僵的腰,覺得自己這只吉祥物今天派不上用場了。
出乎意料,粉毛還在茶水間。
仇嶸拿了新紙杯過去,發現新月的茶水間沒有速溶咖啡,只能現磨。
粉毛就站在咖啡機旁,他端著個紙杯,仰頭“咕咚咕咚”,把咖啡喝出了酒的氣勢,紙杯里傳出冰塊相撞的聲音。
咖啡的香氣彌漫在狹窄的茶水間,粉毛倒掉自己杯中的冰塊,重新接好一杯剛煮好的咖啡,往旁邊讓了讓,說道:“你用吧。”
他的聲音悶悶的,帶著些沙啞,像是剛哭過。
仇嶸沒有打探他人隱私的意圖,他垂眼操作著咖啡機,將剩余的空間都留給了粉毛。
“你也是新月的藝人嗎?”仇嶸不看粉毛,粉毛反倒主動搭話,他靠在柜臺邊,側頭看了看穿著米白色針織衫的仇嶸,抽了抽鼻子道,“你長得好帥,我之前怎麼沒見過你。”
“我不是新月的人。”仇嶸對待陌生人的好感不會冷漠到忽視,但也不會有更多的回應。
一般人到此就會打住。
但粉毛此刻不像是要搭訕,更像是在找人分散注意力。
茶水間的位置剛好能看到電梯,他頻繁地望向那邊,一邊看,一邊和等咖啡的仇嶸閑聊:“那你是來新月做什麼的?”
“公司和新月有合作,我是隨行人員。”仇嶸回答道。
粉毛忽然來了精神,他將視線轉向仇嶸,問道:“你在旁邊的會議室開會?”
仇嶸點頭。
“我們公司的晏總一會兒是不是要過來?”粉毛湊近一些,星星眼望著仇嶸。
仇嶸并不能確定忙碌的晏總還會不會來,于是答道:“我也不知道。”
粉毛皺了皺眉,像是有些失望,“哦”了一聲,又蔫了回去。他抿了兩口自己的咖啡,隨手放到桌邊,又開始時不時地盯著電梯看。
以防還有其他人要喝咖啡,仇嶸想著多拿些過去。
粉毛仍舊在一旁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聊天,不一會兒,仇嶸看眼桌上已經做好的幾杯咖啡,心想要不然先回去算了。
那邊的粉毛說著說著嘆了口氣,他靠近仇嶸,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讓仇嶸見證他的誓言。
粉毛說:“等我這杯咖啡涼了,我發誓,一定就不等他了。”
仇嶸:“……”
他聽不懂,也不感興趣。
仇嶸不著痕跡地后退一步,轉身去取托盤。
有時就是這樣,粉毛等了一個下午沒等到的人,在他終于決定放棄的時刻,久久不曾有動靜的電梯“叮——”的一聲停在了這層。
仇嶸拿到了放在最里面的托盤,他回過頭,就看見粉毛激動地手都在抖。
他像是不敢相信,還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硬生生流下了兩行熱淚。
仇嶸:“……”
來不及多說,粉毛端起桌上的咖啡向茶水間外走去。
仇嶸沒看懂這是唱的哪一出,他放下托盤,決定裝好自己的咖啡,早些遠離是非之地。
看了看離咖啡機格外遠的那個紙杯,仇嶸忽然意識到粉毛拿錯杯子了。
一抬頭,就看見粉毛埋著頭直直走向電梯的方向。
而剛從電梯下來、正偏著頭和身邊人說話的,就是那只讓仇嶸記憶猶新的布偶貓。
仇嶸發現自己錯了,他不光記得布偶貓潔白腕心的那一顆痣,他也還記得與對方對視那一眼時,自己失常的心跳。
此時此刻,仇嶸的心臟又以同樣的頻率跳動著。
他刻意將晏凌比作布偶貓,就是希望自己的注意力能從特定的人身上,轉移到對一整個貓咪品種的喜愛。
但僅僅一眼,此前所有的故作不在意都成了白費功夫。
這一瞬,仇嶸福至心靈,一下子想明白了粉毛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