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瓷書單方面和鐘伯延冷戰了很久,直到尤利安來探望他的時候,病房里仍舊維持著一種詭異的沉默。
鐘伯延在一旁自顧自忙碌著,林瓷書躺在病床上,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發呆。
他性子冷淡,沒有特別親近的人,尤利安沒放在心上,和鐘伯延打過招呼后就自覺地坐到病床前和林瓷書聊起天,沒有察覺到身后Alpha投來的目光。
說是聊天,林瓷書話少,大部分時候都是尤利安一個人在說話。
他拉著林瓷書的手噓寒問暖一陣,又聊起那群混混的最終判決結果,最后話題回到了林瓷書的寵物身上。
“我來之前去看了你的狗狗,看起來很精神。”尤利安舉著手機給林瓷書看狼犬的視頻,“克里斯說她很乖。”
從林瓷書住院那天起,小貓和狼犬就被送給克里斯家寄養,由她的幾個孩子照顧。
小貓親眼看著主人受傷出血,見不到他之后鬧了絕食,后來被克里斯帶去醫院治療了幾天才慢慢恢復食欲開始吃東西。
她每天蔫巴巴地趴在窗臺看著別墅的方向,叼著小球的嘴不停嘟囔著。
狼犬還是和原來一樣,每天按時吃飯散步,只不過散步的時候總會往醫院的方向走,在大門前徘徊一陣再回家。
克里斯每天晚上都有發來消息,附上一些小貓和狼犬的照片,但林瓷書睡得早,通常是鐘伯延替他回復,等第二天林瓷書醒了再拿給他看。
屏幕里狼犬溫順地搖著尾巴,林瓷書看著時常會想起她靠在自己腿邊撒嬌的樣子。
尤利安把視頻傳到林瓷書的手機上,“那天幸虧有她,不然真不知道你會出什麼事。”
他說完又瞥了一眼靠在窗前發呆的鐘伯延,小聲問:“他一直待在這嗎?”
“嗯。”林瓷書敷衍地點點頭。
“那就好。”尤利安笑了笑,“我本來還擔心你住院沒人照顧,一個人會不方便。”
雖然林瓷書不愛聽,但尤利安說的沒錯。
從海島到汪家,再一個人流離至美國,林瓷書不斷在寄人籬下的境地輾轉,最終才得到一片屬于自己的歸處。
住院的這些日子是他這麼多年里唯一可以安心休養的時候,不用為失去的孩子痛苦,不用一邊艱難地照顧自己一邊為離婚勞神費心。
盡管陪在身邊的人是鐘伯延,盡管只有他。
*
住院第三周,林瓷書的傷口拆了線,身體又恢復了一些,逐漸能下床活動,也慢慢吃得下醫院送來的營養餐。
醫院的營養餐偏向美式口味,味道不差,但林瓷書吃不慣,只吃了幾口就不肯再碰了。
為了應付護士查房,鐘伯延每次都會替他吃完。
那天醫院又送來營養餐,林瓷書前一晚沒睡好,連看都沒有看一眼就說:“不想吃。”
鐘伯延把沒開封的營養餐端走,沒走兩步林瓷書又喊他:“鐘伯延。”
“怎麼了?”鐘伯延回頭問道,“還是不舒服嗎?”
自從傷口開始愈合,林瓷書睡不好的次數越來越多,養了許久精神狀態始終不見起色。
鐘伯延以為是手術的后遺癥,但林瓷書搖了搖頭,“你那天怎麼進來的?”
沒想到他會這麼問,鐘伯延愣了一下,老實回答:“翻窗。
”
“已經鎖上了,鑰匙放在鄰居那里。”
林瓷書盯著鐘伯延看了很久,昨天還固定在右側手臂上的石膏已經不見了。
他沒再追問那天的事情,只說:“你的手好了。”
“嗯,沒事了。”鐘伯延抬起手活動了一下,還是和受傷前一樣靈活自如,沒有任何不便。
林瓷書垂下眼,不再去看鐘伯延的手。
斷裂的骨骼可以重新接上,破裂的傷口會自己愈合,鐘伯延的手已經恢復如初,但他已經沒有辦法回到原來的樣子。
“你會做飯嗎?”林瓷書問。
在海島的時候,他吃膩了沒有味道的營養餐,又不得不逼自己咽下去,鐘伯延偶爾會讓人做一些不太甜的糖水和雞蛋羹。
那時林瓷書沒有拒絕的機會,鐘伯延也不會幫他處理任何不喜歡的東西,只能靠這樣的方式維持。
而現在的鐘伯延會問林瓷書“想吃什麼”。
“我去給你做。”他站了起來,沒說“會”與“不會”,好像不管林瓷書提什麼要求,他都能滿足。
林瓷書沒有特別愛吃的食物,想了一會才說:“冰箱里有什麼就做什麼。”
“好,需要再帶什麼嗎?”鐘伯延走到病床前,調慢了點滴的流速。
“不用了。”林瓷書仰頭看著走到面前的鐘伯延,“快一點回來。”
*
鐘伯延在克里斯家拿到鑰匙,徑直去了林瓷書的別墅。
許久未住人的別墅還維持著林瓷書出事那天的樣子,窗檐和客廳的走道上留著幾個灰色的腳印,沙發和茶幾歪斜地擺在客廳的角落。
沙發上的枕頭和毯子落在地上,邊角泛著紅褐色的痕跡,一大灘干涸的血跡凝固在地毯上,周圍散落著幾個不太明顯的爪印。
鐘伯延暫時忽略客廳的慘狀,把冰箱里開始變質的食材丟進垃圾桶,僅剩的食材寥寥無幾,只夠做一道清炒小白菜和蛋花肉羹。